她的面前,是他英朗俊逸的脸。他不是顶精致的男孩子,他的眉眼都生得浓郁。长长的睫毛覆盖着他的眼睑,遮住了他锋锐的目光。
他的鼻梁很挺,他的嘴唇很薄。这些,她都再熟悉不过。
他曾经扶着她的手,一寸一寸地抚摸过。
有一种说法,嘴唇薄的男人情也薄。阮念不知道。她不想知道。也再没机会知道。
她闭了眼,距离他越来越近,近到交缠了彼此的呼吸。
她终于吻了他。吻上了他的唇。
很软,温热的,带着他的气息。微弱的呼吸。
曾经无数次,他带着坏吓她,说要吻她,可是谁能想得到呢?最后的最后,却是她先吻了他。
吻他蛮横霸道的闯入她的生命,不让她退缩;吻他小心翼翼呵护她的脆弱,不让她难过;吻他狂浪不羁的倾注,不舍得她孤独;吻他投以生命的爱意,把一切都给了她。
唇齿相贴间,有咸凉的液体流进。
喧嚣繁忙的机场大厅,阮念站在硕大的玻璃幕墙前,望着窗外的天。
夕阳西下,如同幅巨大的橙色画卷缓缓铺开。一架飞机轰鸣着冲向天际,在夕阳的余晖中拖出一道长长的银白轨迹。
那飞机上,载着她的爱人。
带着她昏迷不醒的爱人,远走高飞。
她的爱人,从一辆丧心病狂的汽车轮下,把她换了出来。她活了,他却再没睁开眼。
她好想他能对她说“宝贝儿,我没事”“我去把那个畜牲司机揍了一顿”,但不可能了。这种话,她再也听不到了。
她好想再听他唤她一声“宝贝儿”,吓唬她“信不信我现在就亲你”。
可是再也,听不到了。
如果有再一次,他帮她捡起地上的练习册,对她说“我是高三14班祁成”,她一定告诉他,“我愿意。”
如果有再一次,他揣着几个月薪水买来的项链,在教室门口等着她,她一定告诉他,“我喜欢你,很早很早。”
如果有再一次,在孤清冰冷的雨夜里,他紧紧牵着她的手央她,“无论如何,别离开我”,她一定告诉他“我绝不先走。”
她好想把他看得更清楚一点。
那架带着他远去的飞机,她好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可是忍不住的,眼泪却一直下。
模糊了视线,隔了山、隔了海,一片朦胧中,渐渐什么都看不清。
那一年,那一天,
从那一刻起的所有,大约,都只是她的南柯一梦。
或许,这个世界,她记忆里的他,也只是她的南柯一梦。
陆有川来在阮念身后,“走吧。”
阮念“嗯”了一声。脚下却迟迟没动。
明亮的玻璃幕墙外,那飞机渐行渐远,直至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天空的尽头。
只留下一片寂静而又带着淡淡忧伤的旷野,还有机坪上不知名的小草,在风中诉说着无尽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