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钱太多、你人太野、你桃花泛滥、你情史丰富、渣得上天入地、你还有个未婚妻?
我想要的是一个匹配的、能长久、不让我担心操心和费心的人在一起?
这里面任意一条她都用过了,事实证明,对他并没有什么卵用。而且这人老早就把套给她下好了。
到现在,阮念还记得那个飘着冬雨的寒冷夜晚,十一点半,在她们家小区的亭子里面。他说,‘我可能会犯错、也会伤害你,但不管发生什么,你别离开我。’
思来想去,恐怕只有一个方法能奏效。
“我喜欢的是肖其宗,不是你。”
她是皮格马利翁!既然别人能爱上自己创作出的雕塑,那她也可以执迷于自己想出来的人物!你总不能跟一个臆想家较什么真!
“你喜欢他什么?”
阮念搜肠刮肚。
“他工作上进。”
“我公司不是开假的。”他说。
“他做人积极。”
“我什么时候给你负面情绪了?”他问。
“他体贴温柔。”
“我拗过你一次没有?”
“有,你刚刚还攥我手。”
“肖其宗也经常这么干。”祁成别过脸去,带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你又不给干别的,握一下手腕还不行了……”
阮念“你说什么?”
“没有。”他立正,“以前肖其宗什么样,以后我还是一样。我保证。”
“可是肖其宗比较帅。”阮念郑重地说。
“哈,”祁成真被逗笑了,“你认真的?这种理由你都编得出来,你不是脸盲——”他忽然顿住。
这种感觉是如此熟悉,每每进退维谷,你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就躺在了一个自己挖好的坑里。你想不起是怎么挖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躺进去的,甚至也会怀疑是有人故意算计你,但你就是没证据。
果真,对面的女孩子可怜兮兮地仰着脸。
“骗一个脸盲症患者,很好玩吗?”
阮念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她只能想到这一招了。
有一种人,他有着强大的自我意识和坚定的自信心,极度相信自己的判断和决策,根本不会受到外部环境的压力和影响。
这种人,俗称‘软硬不吃’。
阮念没有办法,她只能赌这个‘软硬不吃’的人,对她还有点怜悯心,于是跑来卖惨。利用他的错、贩卖她的惨。希望能唤起他的良知。
然而事到临头才发现,‘卖惨’也是个技术活。一个人,并不是什么时候想哭就能哭出来的。比如现在,阮念台词都说完了,居然发现自己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她不是感情波动特别大的人,很多难过的事情,自己在心里就消化了。尤其,对于‘他利用她脸盲骗她’这件事,阮念真没觉得受到多大冒犯。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她脸盲、她也知道他知道她脸盲,后来,他也没怎么她。所以算来算去,这件事真的打击不到她。
可是气氛到了,不掉几滴眼泪烘托一下说不过去。
走投无路,阮念只好想起她那早逝的母亲。
她初一的时候,有一次,期中考试因为做数学试题填错了答题卡。数学单科考在全年级第200+,总分在全年级排80多。她妈怒了。一整个晚上,骂她‘脑残’‘答题卡还能填错’‘是瞎了么’……
那个时候,阮晴就在一旁看电视,乐得哈哈的。而那一次,阮晴的排名,是全年级500+。
想到这里,果真感觉眼睛里一点点蓄上了湿意。
祁成慌了,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但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想捧她的脸,却被她一下别开。她的脸生得细腻淡雅,眼圈红的时候,尤其楚楚可怜。
“我发誓,真的没这么想。”他伸了三根手指竖直向天,“我要是有一丁点不尊重你的意思,让我终生没有性能力。”
阮念的手,要死死揪着自己裤子的边缝才能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不笑、不羞、不怒、不冷脸。
瞧瞧,上一秒还说‘肖其宗以前什么样,我以后还是什么样’,下一秒就原形毕露。
至少,在肖其宗那里,就算要发誓也绝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发!
还说得那么认真、顺理成章的流氓样子。
说不出缘由的,一股滔天的委屈流到心里。别人谈恋爱都可以是光明正大的,只有她,鬼鬼祟祟、蹑手蹑脚。
她也是初恋啊!
想到这里,刚刚酝酿了半晌才勉强漫到眼底的泪水,哗的一下全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