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其宗’向来都对她很和蔼的,什么都听她的,他再怎么想,也只敢吭吭唧唧央求她‘给握一下’,她稍一皱眉他就再不敢动一下那种。
她完全没料到眼下这个情形。
她揭出他的底牌,他不应该诚惶诚恐地道歉和任她抛弃么?
怎么他都不虚的?比她还凶?这像话嘛?
这人脸部线条硬朗,眉眼深邃精厉,只是凝重地望着她,他也不来侵略、却也绝不放过她,就这样对峙着。
这时,听得试衣间外有人询问,“小妹妹,你没事吧?”
那兢兢业业的SA微微前倾了身体,想听听里面的情况。她不放心,虽说来店里的情侣客人一起进试衣间并不稀罕,但这二位明显情绪不对。
而且,那个男的搞不好就是‘杀猪盘’!那种‘信用卡’刷不出来的套路,早就过时了,只有这种纯得跟中学生似的小妹妹才会被他骗到!
阮念如遇救星,有了声援力量,在这逼仄空间里也没那么窘困了,底气增加不少,她正打算再把眼睛瞪狠一些、拿出气势来,忽听得头上一道低沉冷酷的声音“滚!”
声音冷、脸色更冷,阮念抬头,只看到一个侧颜直挺的下颌线,冷峭、不耐、恣睢。明知不是骂她,可她登时又不敢动了。
他骗人,被当场揭穿了,居然依旧理直气壮!他占人家试衣间,又不肯花钱,反过来还凶人家SA!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人?!
这时,阮念才好像一个骤然复明的瞎子,猛地想起一些事。
这个人,据说,在B市,就是把同学欺负得太狠了,搞到公检法那里,被退学转到N市来。
来之后,不到一周,学校身高190的篮球队长就被他打掉一颗门牙。
从此,再没人敢跟他抢篮球场。
全年级同学都闻风丧胆的‘金角大王’被他怼得在办公室呜呜哭。
从此,他们班主任都不敢管他。
她怕是疯了!
她惹他干嘛!
而且最蠢的,居然以为凭借戳穿一个谎言就能硬刚他!谁给她的自信。
站在试衣间门口的SA犹豫很久。她扶着门口单人位皮质沙发的靠背,思索可怎么办。这杀猪盘气势汹汹,估计后台罪恶势力很硬。
最后,还是担心在店里出现违法案件而失掉工作的责任感占了上风,她佯作礼貌地问道,“先生,需要帮忙吗?想试哪一款我帮您送进来好吗?”
从那试衣间里,丢出一样东西,落在了她身旁的沙发位上。
“去关门。”他说。
这SA低头一看,脸色瞬间变了。恭恭敬敬说了句“对不起先生,抱歉,马上。”
她双手奉送那样东西还给里面的男人。慌不择路招呼同事,一齐把外面店门关了,牌子挂出去“贵宾进店,私享购物,敬谢稍候。”
那是Tco的黑卡,邀约制持卡,年消费额保底都是八位数。过年期间祭的财神爷,就是这种人了。
阮念第一次知道,一家店,是可以只招待一个客人的。
宽敞优雅的主白色调试衣间,有明亮的落地镜子、有舒适的休息沙发、台几上还有颜色鲜艳的小糖果。可这样气派的屋子,这位客人却好像只看到沙发后、镜子旁的一个窄小墙角。
把别人堵在那里,动都不给动一下。
阮念再一次后悔死了。
她招惹这个活祖宗干嘛?
他身上的野性并不会比维京海盗缺多少!
按常理,做错事的人就应该乖乖接受对方的安排才是!该消失消失、该退散退散。这个人呢?——明明是他骗了人在先、可他非但没有一丁点悔过之心,而且就连肖其宗一贯的温柔小意也都不演了!
早知如此,她又为什么要拆穿他呢?还不如就当他是‘肖其宗’,寻一个‘腿毛长’‘手臂粗’的理由分手算了!何必折腾成这样。
失算!
可是此时再后悔这些又有什么用?只剩她一个人了,谁都救不了她。刚刚门口那SA估计都退到了十米开外,阮念甚至连一点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你给我个理由。”这次换他先来找她要说法。
阮念这才知道,前些天,他真的只是在跟她‘谈恋爱’而已。他所表现出来的好说话、懂温柔、听话,这一切的品质全都只出现在他谈恋爱的阶段。
不谈了,他能锋利得像把剑。
她不能慌!
一慌更糟糕!只要让他看透一丝她的胆怯,这事情绝对收不了场。
可是这理由要怎么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