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原本也不是会半夜偷偷跑下楼,只为了见一个男孩子的人。
或许每个人在一生中,总会做出一、两件并不像她自己的事情,只因为对方是他。这种感情危险却美丽,让人根本无法自抑。
他的下颌抵在她额头上,凉的。渐逝冬日,春未至,他的声音比这夜色更萧瑟。
“阮念。”他在她的头上轻声唤她。
“怎么了?”她抬头,他却强硬地把她的头又按回他胸前。
他说,“我可能会让你伤心。”
阮念觉得鼻子麻麻的,或者被他按回胸前的时候撞到了。她完全不知道怎样回应,他的声音太落寞,仿佛勾勒出一幅悲伤的宿命。
他又重复了一遍,“以后,也许我会对不起你,也会让你伤心。”
他放开她,两只手捧着她的脸,专注望着她,锋锐眉眼间俱是央求,“可是不管怎样,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那一夜,阮念第一次听到心痛的声音。
就像随风斜飘的雨丝,零乱而悲伤。
她很想说,‘好,不离开’。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看、不顾一切地说。
在这个男孩裹挟着寒意的怀抱里;
在他毫无胜算地在她家楼下等了两个多小时的夜里;
她真的很想对他说‘好,不离开,直到你不要我的那一天,我也认了’。
年少时的爱恋,总掺杂着一种让人奋不顾身的冲动。
明知危险,明知艰难,也愿意用一生作赌注,跳下去。
在男孩子冰冷的大衣外面、炙热的胸膛里面,阮念闭了眼。
她倚靠在他胸前,所有踽踽独行时的孤清寒冷,都被他阻挡在了外面。
如果世界结束在这一瞬间,她也心甘情愿。
然而残酷的是,世界不可能结束。生活还要继续。
亭子外的雨,淅淅沥沥下得越发大了。
从坚硬、残旧的台阶上,一点一滴蹦到她和他的脚边。
终究被雨点淹没了她的心声。
随着那流于世俗的、随着冰雨一起降落的理智,她始终没敢说出那句话。
第33章
阮念很羡慕以前的人。
那时一辈子只够爱一个人。
炙热是他、风雪是他。
目之所及是他、心底温柔还是他。
可惜现在这个世界,太繁华、太发达,太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一些东西。
哪怕这些东西可能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可是不要白不要,太多人觉得‘先拿着大抵是不吃亏的’。
没有人,跟她有相同的想法。别人都把她这种想法称之为‘傻’。
有一次,她问晋博宇,“你觉得人要谈几次恋爱才会步入婚姻?”
晋博宇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告诉她,“大概最少要三次。”
有一次你稀里糊涂就分了手。
有一次你知道为什么分的手。
还有一次,你知道为什么不分手。
阮念被说糊涂了。她问他,“什么时候编出来的这个理论?”
“就是上次你说‘一次就要找到对的人’那时候。”晋博宇说,“你的想法很好,但根本不具备可操作性。”
阮念撅着嘴,半晌说不出话。
晋博宇还来补刀,“老天爷又不是你亲爹,谁不是先跌倒再学会走路?你以为你一出生就能飞?”
“我就不能是雷震子么?”
男同学优雅地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说,“雷震子本来也不会飞的,后来吃了两颗果子才会飞的?”
阮念脸上一红,“算你狠!”
会不会飞什么的可以再议,在古典文学常识上,学霸丢了面子,势必要找回场子。
阮念思索良久,阴恻恻地问,“那你知道那两颗是什么果子?”
“苹果?”晋博宇答。
“嘁,”阮念不屑一笑,学霸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志得意满地给出答案。“是杏。”
“枣子?”
“杏!”
“山楂?”
“是杏!仙杏!”阮念急了,“你听不见嘛?”
“阮念,”忽然一声厉喝从讲台方向传来,李准涛正盯着她,“Why did Thomas refuse to accept this offer?”
阮念傻愣愣站起来,一边冒汗,一边慌手慌脚地在文章里找答案。
晋博宇埋头笑得很辛苦,身子一颤一颤的。
下课的时候,不出所料,又遭受‘桌暴’,晋博宇也不敢在座位上待了,一直站在走廊上看风景。他非得惹她干嘛?!
操场上走着三三两两的同学,篮球场上照例传来呼三喝四的吵闹,原本一片和谐,忽然,校门口出现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