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舒白像模像样思虑半晌,含笑道,“总归是个生灵,我自有思虑,不劳掌柜和我一同烦忧,就是不知道这项圈多久能做好。”
“三日就行,您若着急,我可以加急,后日就能连同手环一起赶制出来。”掌柜拍着胸脯说。
舒白把荷包放在柜台,“这是定金,我有时间就会来取。”
“诶、诶,好,客人放心,一定包客人满意,到时候我再送客人一根细链,客人用得好定要常来。”掌柜忙说。
从皮革店出来,时间已经很晚,大约是虞策之等急了,甚至遣了宋祁来寻。
舒白没有看宋祁,径直向前走。
宋祁见舒白神色不善,正觉心惊,发现舒白所走的方向是回河边马车的方向,才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夫人为何久寻不到,好不容寻见,又是脸色难看的模样,但舒白的情绪自有陛下安抚,他只要事不关己装作不知便可。
宋祁望着舒白离去的背影,揉了揉酸痛的腰身,正想着抽个时间修养身体。
一个暗卫从暗处跃出,快步冲他走过来。
宋祁眼睛眯起,很快认出那是暗中保护并监视舒白的暗卫。
暗卫贴在他耳边,低声禀告几句。
宋祁轻松惬意的表情消失了。
河畔边。
霍耀风不知什么时候被虞策之打发走,马车旁只剩虞策之和暗卫两人。
虞策之仍然护着怀里的花灯,举目四顾。
因为等待太久,他长眉蹙起,露出几分阴沉的表情。
灯芯的蜡烛即将燃尽,散发出的光亮越发微弱,似乎只要一阵冷风就能将烛光熄灭。
虞策之垂目掩饰眉宇间泄露的焦急,对身后的暗卫说:“你也去找夫人。”
暗卫下意识犹豫:“夜深了,陛下身边不能没人看顾——”
话才说到一半,虞策之凌厉的眼风已经扫来。
暗卫自知多嘴,立即道:“属下这就去。”
暗卫冲阴暗处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其余暗卫过来接替他的位置,抬脚正要离去,远处出现久违的人影。
虞策之终于等到舒白,眸光浮现亮色。
他一改方才的焦虑不安,抬脚便要向舒白奔去。
荷花灯里光就要熄灭了,他想要在灯光熄灭前送给舒白。
然而他穿在身上的衣摆太长,脚步一旦凌乱便容易踩到衣摆。
虞策之短时间来不及防备,竟然直接摔在地上。
荷花灯掉落在地,顿时四分五裂,本就脆弱的烛火霎时熄灭了。
虞策之睁大眼睛,双目有些猩红,“不。”
他想要去捡碎裂的花灯,繁复的衣衫和垂落的长发却成了最大的束缚。
虞策之攥紧双手,脸色阴晴不定,心情跌落至谷底。
舒白冷眼看着虞策之狼狈摔在地上,看见荷花灯被摔碎,他想要去捡却又无可奈何。
她把他的狼狈不堪尽收眼底,慢慢垂下眼睫,抬步走过去。
伴君如伴虎,皇帝是天底下最难相处的角色,虞策之虽然掌权不久,但细枝末节出也已经流露出了超越寻常人的自我和偏执。
如果可以选择,舒白绝没有兴趣去招惹一个帝王。
但命运从不给人选择的机会。
舒白在虞策之面前站定,缓缓垂眸俯视他狼狈的模样。
直到他手臂蜷缩,试图从地上趴起,舒白才缓缓倾身,按住他一边肩膀。
虞策之怔了下,“夫人。”
舒白矮下身体,和他平视片刻,伸手擦去他脸颊蹭上的脏污。
虞策之瞳孔晃动,只觉得双眼酸涩异常。
他忽然用尽力气直起腰身伸出双臂,将舒白牢牢拥在怀里,脑袋搭在她的肩膀,宛如抓到猎物绝不撒手的凶兽。
“我亲手做的荷花灯碎了,那是我要送给夫人的。”虞策之声音沙哑,即便极力掩饰,还是流露出了委屈和难过。
舒白有一下没一下顺着他背后的长发,漫不经心地回应,“我已经看见了,碎了就碎了,没关系。”
虞策之咬牙,“可是——”
“好阿拾,只是一盏灯而已,何必强求。”舒白扯住他一大把墨发,强行将他的脑袋拽离自己的肩膀。
舒白对上虞策之赤红如血的眼眶,语气温和散漫,“强求而来的东西,难道就会一直属于你吗。”
她话里有话,虞策之隐约听明白了,眉眼微沉,固执道:“不去强求,不属于我的东西永远不属于我。”
舒白唇角绷直,攥着他头发的手慢慢松开,不置可否,“强求来的东西未必如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