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耀风咬紧牙关。
来都来了,既然已经惹了虞策之的不喜,无毒不丈夫,他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机会只有一次,既然上苍眷顾他,他为什么要犹豫。
想到这里,霍耀风趁着虞策之脚上力道微松,艰难从地上爬起。
他深深叩首,微微提高声音,佯装惶恐至极,“陛下,臣鬼迷心窍,只是想多看舒白一眼,求陛下饶恕臣这一次,臣再也不敢了。”
虞策之始终护着花灯,表情阴沉,看向霍耀风时带着憎恶,“不许再出现在朕和她的面前,否则之前朕应允你的都作废了,明白了吗。”
“是、是,谢陛下宽恕。”霍耀风行叩头大礼,高声谢恩,再用余光去看那抹熟悉的身影,却见舒白已经消失在原地。
霍耀风高悬的心这才放下,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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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白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何种情绪面对,她只是顺着来时的路漫无目的的走。
甚至叼着硕鼠捕食归来的雕鸮落在她的面前,张开翅膀寻求她的怀抱都被她全然无视。
河畔凉风习习,虫鸣声在深秋里格外寂寥
。
尽管舒白离虞策之和霍耀风尚有一段距离,但她耳力一向不错,加上她恰好站在顺风处,虽然霍耀风的声音传来时,已经微不可查,但她还是捕捉到了被刻意加强的关键词。
她那个好前夫竟然叫谢拾陛下。
曾在她身下旖旎莺啼的男人原来是大梁的皇帝。
原本说不通的一下子就通畅了,天底下统率暗部,能随意调动禁军、囚禁无辜官员、调任官员的,原本也只有皇帝一人而已。
但谁又能想到,堂堂一国之君,会隐忍藏匿在臣妇身畔,甚至婉转求欢。
答案过于天方夜谭,所以舒白才无法猜透。
舒白漫无目的地走着,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偶尔响起的犬吠声回响在大街小巷。
舒白慢慢靠在一处屋檐下,头痛地捏了捏眉心。
如果谢拾是皇帝,那他都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一切从头推断,答案呼之欲出。
谢拾对自己早有觊觎,从一开始他便处心积虑,趁着她心灰意冷蓄意接近。但他从何得知她和霍耀风感情上的事情,又凭什么能在她初次得知霍耀风续娶平妻时便和她偶遇?
舒白反复自问,心一点点下沉。
纵然他是皇帝,眼线遍布天下,也难以知道她和霍耀风感情私事,但他根本不用知道,他可以利用霍家贪婪的本性,轻而易举制造波折,阮家,原本就是帝王心腹。
阮月秋护驾有功人尽皆知,阮家大公子简在帝心,一切都有迹可循。
如若霍阮两家联姻是与皇帝无关的巧合,阮家便不能在霍如山被清算前全身而退。
好一个虞策之,真是把她算计得明明白白。
她想尽办法和离,到头来全在虞策之的算计里,只是这样还不够,她明知道虞策之性情绝非良善,却仍旧被他伪装出的假象迷惑,相信他只是个行为些许过激的追求者。
被上位者玩弄鼓掌,舒白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雕鸮再次落在舒白面前,悄然凑近她,试图去蹭她的裙角。
舒白垂目看了半晌,慢慢避过雕鸮明显的示好,向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皮革店中,掌柜坐在躺椅上,哼着小调欣赏手中花纹精致的窄口瓷瓶。
见舒白去而复返,掌柜愣了下,放置好瓷瓶,伸着脖子问道:“这位客人是落了东西在小店吗?”
舒白抬脚步入店门,掌柜见她独自一人,不由更加奇怪。
舒白环视店铺,冲掌柜牵了下唇,道:“我忽然想起最近要用到一个物件,不知掌柜这里能不能做。”
“不知是什么物件?”
“项圈,越牢固坚硬越好。”舒白说。
掌柜一愣,想起舒白定制的手环,不由小心翼翼地说:“小店是能做项圈的,包客人满意,只是不知客人是要给谁用,项圈内侧是否还要加软绒。”
舒白漫不经心道:“是给一条狗用的,不用软绒那么金贵的东西。”
“狗?”掌柜以为自己理解错了,有些茫然。
“对,狗。”舒白点了点头,唇角笑意冷冽,笑容根本不达眼底,“一条野狗,它惦记我手里的肉,冲上来不由分说咬我一口,我定要抓住了好好教训才行。”
掌柜不由打了个寒颤,陪着笑嗫嚅道:“听客人描述,这不仅是条野狗,还是个养不熟的性子,实在不行,打死算完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