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白面无表情转头,毫无意外地对上虞策之满怀期待和野心的注视。
舒白莫名笑了一下,“一个浑身谎言和欺骗的情人,怎么能和正宫夫君相提并论。”
虞策之的表情霎时凝固,漆黑的瞳孔在万千灯火的映衬下显出几分难得的明澈,加上因为心中受创,瞳孔微微晃动,便会给人凄楚的错觉。
“我对夫人的感情都是真的。”
“要我对你改观也很容易。”舒白又说。
“什么?”虞策之重燃希望。
“我要见到安锦。”
虞策之唇角逐渐绷直,眸子低垂,道:“安大人办差去了,我也没办法违背皇帝的圣命——”
尾音未落,下颌骤然被捏住。
虞策之顺着舒白的力道倾身,和舒白平视,纤长浓密的睫毛垂落,在眼中打落阴影。
舒白紧紧盯着眼前这张可憎却也实在漂亮的面孔,淡声说:“你就那么喜欢拿皇帝的命令来压我?在你眼中我就那么好骗?”
虞策之抿唇,他始终攥着舒白的手,不仅没有松开的意图,甚至越攥越紧。
四下人群涌动,耳边是有些噪杂的叫卖吆喝声。
他又凑近舒白几分,在她耳边悄悄说:“夫人如果生气,我随夫人处置,夫人再等等好不好,总有一天夫人会知道关于我的一切。”
舒白眯起眼,轻嗤:“随我处置?怎么,这两次让你爽到了?”
虞策之耳垂泛红,低声说:“我只是想让你消气。”
“消气?”舒白拇指指腹抚过他的眉眼,语气淡淡,“我可没有生气,在你对我坦诚相见前,我们只会是露水情缘的关系。”
“我告诉夫人,夫人便会接受我?”虞策之问。
舒白凝视他,慢慢牵了下唇,“如果你真的清清白白,我怎么会不接受你。”
虞策之身体微僵,沉沉望着她,精致的眉眼中似乎夹杂着寸步难行的怨气。
舒白毫无动容,扯开他死死拽着她的手,转身离开。
等舒白走出几步,身影很快被拥挤的人群淹没,虞策之才骤然惊醒。
“夫人!”
他拨开挡路的人群,快步追上,这次他不敢再抓手,便习惯性去抓她的衣角。
“夫人。”
“做什么?”舒白拧眉。
虞策之望着她隐含冷意的俏丽眉眼,低声说:“能不能陪我用一些吃食,我饿了。”
“这个时候饿了?”舒白看了眼天色,夜空黑沉,早过了大梁人用晚膳的时间。
“我怕耽误花灯节,今天忙完了事情就来找夫人,一直没有用膳。”虞策之轻声解释。
虞策之身上有许多寻常高位者没有的特制,比如,尽管他本质上是蛰伏的凶兽,但他很擅长在适当的时候示弱,哪怕他所有的示弱都有必要达成的目的。
舒白静了一瞬,问:“想吃什么。”
“想喝粥。”他低声说,一双眼睛始终注视着她。
“粥?”舒白愣了下,看虞策之的目光有些奇怪。
她踮起脚向四周张望,在拐角处看见一家粥铺。
街道上人群熙攘,好在眼下不是吃饭的时候,还有空位可以坐。
两人在粥铺落座,粥铺老板立即笑着吆喝:“二位客官要什么。”
“一碗白粥即可。”虞策之说。
“小店可以在粥里加肉丁或者其余谷物,客官不试一试?”
虞策之摇头,“白粥就好。”
“好嘞,三个铜板,客官稍等。”
舒白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摊铺老板为了节约成本,如果只要寻常的白粥,定然稀汤寡水,无法达到充饥的目的,且民间的粥食是掺了劣米的,你可能会喝不惯。”
虞策之缓缓摇头,“没关系,我只是想喝粥了。”
老板很快把粥端来,粥水热气腾腾,老板还送了一碟小菜。
虞策之执起汤勺,姿势端庄,动作专注,像是在品尝山珍海味。
一碗粥水很快下肚,虞策之放下碗,用帕子擦拭唇角的水渍。
舒白揉着雕鸮的脑袋,随口道:“一碗粥就够了,你倒是很好养活。”
虞策之抿唇看向她,心情忽然有些低落,“夫人是不是忘记我留在夫人身边的原因了?”
舒白懒散地看着远处灯火,“什么?”
虞策之目光微沉,语气下压,“夫人。”
舒白回神,对上他幽怨的目光,眉梢扬起,“因为一粥之恩?当年为了防止难民喝不上粥,加上世族施粥也多是做样子,施粥用的米不足不说,且掺杂砂砾难以下咽,只有饿极的人才喝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