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逢年睁大双眼,表情有些慌乱,“做、做什么?”
舒白让他靠着墙壁,自己在他面前蹲下。
竹辞握着伞柄,确保斜风细雨不会淋到舒白身上。
雨滴从伞上滑落,滴滴答答的水帘隔开陆逢年看过来的视线。
陆逢年拧起眉头,道:“你想干什么。”
舒白望着他,慢条斯理道:“防备心何必那么重,难道你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我利用的吗?”
“没有。”陆逢年下意识咬唇,低垂下头,看上去如霜打的茄子,“所以你想帮助我,如果是的话,心意我领了,但我不需要。”
话音才落,他脸色骤变,捂着肚子,鬓角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舒白静静打量着他,见他几乎失去意识,便从腰间锦囊里倒出一粒褐色药丸。
她趁着陆逢年意识消散,将药丸塞入他嘴中。
陆逢年本能地吞咽,精疲力竭靠着墙壁,“你喂我吃了什么?”
“普通的疗伤药,有麻痹的效果,如果你被那些人伤到了肺腑,死得会安详一点。”舒白勒紧锦囊,慢条斯理解释。
她没有说的是,褐色小药丸是舒家秘药的改良版,一个月不吃会疼但不会死,直到两个月才是最后期限。所谓的麻痹效果也是因为改良不算成功,服下时会有痛感,所以不得不加入麻沸散。
这药原本是为了给谢拾吃,才改良出来的,但解药的药方简单易于破解,加上发作时痛楚不够明显,所以舒白一直没有动作。
陆逢年的脸色好了许多,仍旧苍白,他神情复杂地看向舒白,动了动嘴唇,“谢谢你。”
舒白眯起眼睛,正要说话,他又十分戒备的说:“我欠你一个人情,如你所见,我一无所有报答不了你什么,但你可以提你的要求,我会尽力去做。”
舒白对上他那双少年感十足的星眸,不由笑了下,“一个月后,我要你来找我。”
陆逢年愣了下,剑眉蹙起,犹豫一下还是问:“去哪里,是霍府吗?”
他行乞多年,生活无依,好不容易谋到给银钱的活计就会受到京城纨绔的为难,吃了这顿没有下顿,哪里有闲心去听街头巷尾的八卦谈资,自然不知道舒白已经和离有一段时间。
竹辞站在自家主子的角度考量,尽心尽责解释,“舒夫人和霍耀风已经和离,和霍府再无瓜葛。”
陆逢年似懂非懂,低声说:“那很好。”
舒白把装着银钱的锦囊塞给陆逢年,平静道:“一个月后,来京郊南边的竹屋来找我,不要晚来,也不要提早。”
陆逢年感受到锦囊的重量,脸上有些慌乱,“这太多了,我用不了。”
舒白却已经站起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沿着街道离开。
竹辞在舒白身后撑着伞,忍不住问:“夫人为什么要他一个月后来找您。”
“这个月我没时间而已。”舒白随口说。
“那人是夫人的故交?”竹辞又问。
“曾经有过几面之缘。”
面对舒白略显敷衍的回答,竹辞自知自己不该多问,但她职责所在,实在是担心舒白这里又生出什么事端,宫里那位主子好不容易消停几天,她别的不担心,就怕那个乞丐是舒白十分看重的人,让虞策之知道了定然心里不平衡。
她干笑了一声,侧过脸偷偷打量着舒白,“那个人虽然狼狈,但样貌出众,看着像我邻家弟弟一样,和霍侍郎是两种不同的人,和谢公子也不一样,不知道夫人喜欢哪一种。”
“男人和男人之间能有什么区别。”舒白神色淡淡。
“这……”
“谢拾在他家中想必也是龙凤之姿吧。”舒白接着说。
竹辞愣了下,没多想,“是,谢公子龙章凤姿,不说是家里,放眼整个天下,都是数一数二的,何况他手握——”皇权。
竹辞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声音戛然而止。
舒白扭头看向她,她勉强道:“谢公子手握权势,实在是夫婿的上佳人选。”
“什么权势,只是嘴上说的权势有什么用。”舒白说。
竹辞有口难言,顶着压力说:“公子有份体面的差事,夫人莫要小看。”
舒白看她半晌,看得竹辞眼神游离,脸冒冷汗,她才转过头继续向前走。
竹辞暗道自己不谨慎,缩着头连忙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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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临近秋日,正是多雨的时节,下雨时空气寒凉,舒白虽然不是被雨一淋就倒的体质,但好巧不巧,第二日舒白就来了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