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丛林之中,受伤的猎食者往往会受到其余猎食者的觊觎。
很遗憾,虞策之犯了致命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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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竹屋里吃食将近,如果只有舒白一个人的时候还好,但多了一个人,舒白不得不去附近的村子里采买补给。
一晚上过去,虞策之的脸色苍白几分,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蔫。
舒白打量他半晌,忽然道:“住在竹屋不比京城,你适应不了便回自己家里,不用和我挤在一处。”
虞策之登时急了,他抓住舒白掩在袖子下的手,蹙眉道:“我很喜欢和夫人在一起,不要总赶我走,我不喜欢听这些话。”
顿了下,他又觉得话语中命令的涵义太重,担心招舒白不快,便又补充,“夫人不要再吓唬我了,好不好。”
舒白视线划过他时不时捂着的腹部,回握住他的手,笑了下,“走吧。”
城南的村子是京城周边最富庶的村子,民风淳朴,百米开外还有香火鼎盛的寺庙相依。
恰是赶庙会的日子,村子里售卖东西的农户都在村子外摆了摊子,集市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虞策之对大梁逐渐恢复的人间烟火兴致缺缺,视线始终在舒白身上。
他比舒白高许多,低头时,便是她发间的轻轻晃动的步摇都足够他专注地看很久。
有了江音派遣刺客的先例,加上江音还没有抓到,宋祁和竹辞不敢再让皇帝离开暗部的视线,一直悄悄跟在两人身后。
舒白买了些粮食和秋冬要穿的衣衫,虞策之不会放过获取舒白好感的机会,忍着腹部疼痛接过来,舒白看他一眼,对于他的伤势自然装作不知。
宋祁担心招致舒白不快不敢现身,竹辞只能硬着头皮现身,胡乱扯了个拙劣的借口说是路过,而后在舒白似笑非笑的表情下,木着脸强行接过虞策之手里的物件。
竹辞眼观鼻鼻观心,心道只要皇帝不尴尬,她也不尴尬。
虞策之强颜欢笑,紧紧跟在舒白身边,时不时帮她挡住擦身而过的行人。
舒白在拐角老妪的摊位前停下。
老妪席地而坐,见舒白在她面前站定,不由笑着说:“要买些皂荚回去吗,方圆十里之有老婆子我这一家在卖,二位第一次来,多买些我给二位便宜。”
舒白问了价钱,温声道:“劳烦帮我装一些。”
虞策之看了看两人,迟疑道:“夫人怎么忽然要买这个。”
舒白侧头对他说:“给你准备的。”
见虞策之没有反应过来,舒白笑了下,慢条斯理道:“不是想要做我身边的郎君吗,不洗干净你要如何服侍我?”
没头没尾的两句话,却让虞策之心脏砰砰跳了起来,苍白的脸颊染上绯色,“夫人的意思是接受我了,你昨晚还说不信任我。”
“试一下又不会怎么样,露水情缘而已,与信任无关。”舒白漫不经心回答。
尽管舒白如此说,虞策之还是被忽如其来的喜悦冲昏头脑,他没想到舒白会这么快接纳自己,分明一天前他还担心舒白会厌恨自己。
他只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被下了蛊。
“夫人想好了吗,如果夫人决定了,我不会给夫人后悔的机会。”他紧紧盯着舒白的表情,像是大型食肉动物盯着自己的猎物,同时心跳如雷,担心舒白只是随口说说。
舒白抬眼,唇角笑意莫名,“我从不做会后悔的决定。”
第26章
虞策之得到舒白肯定的答案,不由睁大双眼,平日里深邃冷凝的双目此时竟然清澈透亮,眼底甚至还有动容的光晕。
他悄悄攥住舒白的微凉的手,高兴地难以自抑。
眼看喜悦唾手可得,他又缓缓蹙眉,瞻前顾后了起来。
舒白看出他的疑虑,问:“怎么?“
“夫、夫人,可不可以等我一日,我回家准备一下再来。”
明早是每三日一次的朝会,舒白尚未和离时,他为了多留在舒白身边旷过几次,但秋收将至,朝中琐事繁多,推后早朝显然不妥,而且他想回宫向嬷嬷们请教床笫间的事情,让御医处理好腹部有恶化迹象的伤口,沐浴后再来找舒白。
这是他和她的第一次,他想要更珍重对待。
舒白的视线从虞策之绯红的脸颊上滑过,不经意落在他伸手捂着的腹部,她弯起眉眼,轻轻一笑,“好啊,我等你一天。”
不等虞策之脸上露出喜悦,舒白又平静地补充:“我只等你一天,过时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