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策之吃痛,十二垂旒上的珠玉相互碰撞,掩盖了他嘴里若有似无的闷哼声。
博古架轻轻晃动,若非背靠墙壁,险些出现倒塌的迹象。
舒白的身量远不如虞策之,虞策之只轮肩膀都快能抱下两个舒白。
舒白将他按在博古架上便有些费力。
“做什么,朕说了不准你动朕。”虞策之冷冷地说,手上却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
只用言语威慑并不会起到太多作用,甚至会让舒白觉得他像是张扬舞爪的河蟹苗,没有什么杀伤力。
舒白嗤笑一声,“你在闹什么脾气。”
虞策之面色微变,几乎是咬牙切齿道:“闹脾气?你觉得朕在闹脾气。”
虞策之胸腔中翻江倒海,难过至极,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觉得胃里难受得厉害,想要找个墙角扶墙呕吐。
生理上的难受令他眼尾泛起大片的红,看上去委屈极了。
他分明没有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舒白却差点杀了他,现在他只是翻了一下书柜,她都不给他好脸色了。
虞策之咬着下唇,冷凝着一张脸看向别处,一言不发起来。
舒白将虞策之的神态尽收眼底,眼睫低垂,眼神也有些冷。
她和他在一起时,看似她总能掌握上位,其实虞策之才是真正能决定是否掀桌不玩的那个人。
皇帝所有拥有的权势不是普通人可以估量的,于她而言,和虞策之在一起的每一次何尝不是在走独木桥。因为心中对他挥之不去的忌惮,舒白才会在那天射箭时动杀心——她也想知道,拥有绝对话语权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天晚上,叫停游戏的冲动叫嚣着,她的箭只要偏一点,就能射穿皇帝的头颅。
而她周密的逃跑路线足以让她躲避风头,等到天下大乱,谁还会管是她射死了大梁皇帝。
但她还是留下了虞策之的性命,直觉告诉她,她最初选定的路线更加完美和可靠。
毕竟她还挺喜欢满腔赤诚的虞策之的。
但思虑再多,都只是对前路的加码和博弈。
不到最后一步,她也预测不了结局。
她不知道那天给的警告虞策之听进去了没有,在遇见虞策之以前她一直很清醒,如果她未来会有个配偶,那一定不能是皇帝,因为皇帝这样的存在狡猾阴险,生来睥睨众生。
皇帝这个位置要考虑得太多,而和她在一起,如果有一天他们因为没有继承人出现分歧,她没有任何自保的办法。
舒白不想去赌未来的虞策之是否变心,如果一定要选择占有欲极强且狼子野心的皇帝,那她一定要拥有足够与他抗衡的力量。
——只有掌握权力,才能让她安心。
当然,没有哪个掌权皇帝会轻易看着大权旁落,如果虞策之始终接受不了她的介入,如果他很反感她掌握江音余下势力,那强求也无用,她也可以先敷衍着他,等来年开春身体好些了,再计划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舒白抚上他的脸颊。拇指指腹按压在他涂了伤药,泛着乌黑草药颜色的伤口。
虞策之很忌讳伤口曝露人前,何况他脸上的伤还是舒白亲手留下,他全身紧绷着,没有被桎梏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层层叠叠的宽大衣袖垂落下来,露出白皙的手臂。
“干什么。”他冷着嗓音问。
“上过药了?”疑问句,但舒白语气肯定。
虞策之抿唇,犹豫着是否给予回应。
舒白先笑起来,轻飘飘地夸奖,“容颜是陛下的脸面,自然是第一要紧的东西,可千万别留下疤来。”
虞策之面色沉了几分,咬着牙没说话。
舒白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腕,顺着他朝服规整的衣领缓缓向下移动。
虞策之脸色几经变化,已经不能只用难看两个字来形容。
“呃……放开朕。”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鬓角处渗出些冷汗。
舒白只是隔着衣物按了按他平坦的腹部,她根本不理会他奶猫一样的警告声,缓缓用力,“陛下这么快就把银簪摘下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多戴两天。”
虞策之冷笑一声,挑衅道:“你以为朕会一直由着你的心意,只要朕想,朕随时可以把它取出来。”
不得不承认,虞策之挑衅时的模样很漂亮,舒白每次都想把他按在地上狠狠*一顿。
但同样的,他的忤逆也会令她生出些许不悦。
舒白手上力道倏然加重,任由他口中发出隐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