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晏南舟自是注意到她的动作,低头看了眼身上,走过去缓缓道:“你我皆受了伤,无论你接下来有何打算,至少也先修整一番再行定夺,可好?”
话音落下,纪长宁扭头看了眼人,未说好也未说不好,只是转身离开,打定了主意不再同人多说废话,晏南舟有些心慌,忙跌跌撞撞转身跟上,见人不过是去拾些枯枝这才松了口气,低垂着头跟在人身后拾柴。
两人随意寻了处平坦的背风处,撘了枯枝,纪长宁瞥了人一眼,一个字没说,后者立刻手忙脚乱的掐了个法决,火星自指尖飞出,干燥的枯枝立刻燃了起来,温暖的火光打在他们身上。
随后,他们分座两端,中间的火堆好似是楚河汉界,泾渭分明,纪长宁视晏南舟如空气,并未在意对面之人欲言又止的眼光,自顾自解开腰带脱下衣衫烘烤,湿透的中衣贴着她的身躯,勾勒出曼妙的女子曲线。
这举动险些让晏南舟跳了起来,他红着脸,偷偷看了眼又忙低下头,一边在心中说着非礼勿视,一边没忍住抬眸,再次抬眸时,正对上纪长宁的目光,如做错事的孩童一般低头。
二人都未说话,只听火花炸开的滋啦声,直到他俩身上的衣衫都干的差不多了,晏南舟这才忍不住出声,“师姐……你在生气吗?”
纪长宁系腰带的动作一顿,没接话,继续手上的动作,一直等收拾好才抬眸看向晏南舟,语气不悦道:“若非你也算帮了我,就今日之事而言便不是几巴掌能解决的。”
“我并非有意的,”提及刚刚,晏南舟亦是心虚不已,声音逐渐低下去,“我以为是在做梦……”
听人这话,纪长宁非但没觉得开心,反而怒火更盛,冷声道:“你的修身养性,清心静欲,都修到肚子里去了吗,满脑子胡思乱想,还修什么道!”
被骂的时候晏南舟一句也未反驳,反而脸上带着点笑意,只觉得好似又回到了过去在山间陵的时候,没有发生后来这么多事,师姐依旧是他一个人的师姐。
瞥见对面这人被自己骂了一顿,不但没有气恼,反而咧着嘴傻乐,纪长宁有些无语,一下子语塞,只当他有病,脑子不大清楚,扭过头盯着湖面眼不看心不烦。
她不看不代表晏南舟不看,以为纪长宁看不见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纪长宁的侧颜上,这道目光太过灼热的哪怕不需要扭头也能感知到,纪长宁皱着眉,正要发火,却听晏南舟突然出声,“师姐,你知道崇吾吗?”
音落,纪长宁瞪大了眼,猛地回头,眼中满是震惊,沉声询问,“你说什么?”
纪长宁这个反应在晏南舟预料之内,他轻声道:“在湖底时,我应是误入了结界之中,在那里我看见一些画面,看到了师姐有一剑灵,名唤崇吾。”
如纪长宁想的那般,自己看到了晏南舟的回忆,晏南舟估摸着也看到了自己,只是不确定是什么回忆,沉思了会儿问,“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晏南舟停顿下来,想到看到纪长宁死在自己眼前却无能为力时的画面,那种绝望和哀痛再次将他笼罩,光是想到那些画面,他便觉得心口一疼,仿佛被人一把攥紧,疼得呼吸一紧,缓了缓才继续道:“在封魔渊底的一切……”
他将看到关于封魔渊底下的一切说了出来,没有提那个同他样貌相同的奇怪男人,也未说那番话,只是说起了纪长宁死后,那个叫崇吾的剑灵以全部的灵力救了她。
晏南舟说的同纪长宁猜测的差不多,在阅微草堂醒来后,她就猜测自己没死透应是同崇吾有关,毕竟纪长宁知晓自己实力,不足以逃出封魔渊,更何况自她醒来后崇吾便不在了,之间未免太过凑巧,如今听完晏南舟虽说,也不过是证实她所想罢了,但又浮现出新的问题,崇吾并不单单只是一个剑灵这般简单。
在她记忆中,从记事起崇吾和同悲剑便跟着自己,可在偶尔浮现的画面中,连崇吾这个名字都是自己取的,那在成为崇吾之前,它是谁?
纪长宁心中思绪混乱,面上却一言不发,落在晏南舟眼中,有些不安和慌张,沙哑着声开口,“师姐……”
“你若是想内疚忏悔便不必了,”纪长宁打断了他的话,“你既然看见在封魔渊底下发生的一切,自然也清楚我都经历了什么,这时候再说什么也无计于补,我所受的痛,并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