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如今你我之间错过许多,可无论你信与不信,我从未想过要害你,”晏南舟红着眼抬眸,目光坚定不移,语气满是深情,“我比世间任何人都期盼你平安喜乐,得偿所愿。”
看着那双眼中的情意,纪长宁心绪复杂,她想若是一开始自己没有有所顾忌,将心意告知,亦或是晏南舟能早些说这话,他们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可未发生之事无人知道结果如何,许是更好,许是更差,皆是未可知。
她看着晏南舟,恍若经年,那个记忆中瘦弱矮小面黄肌瘦的孩童变的高大俊朗,一举一动皆具气魄,半点看不出年少的影子,所有人都夸赞厌恶如今的晏南舟时,只有纪长宁还记得那提着盏灯站在台阶上,为自己照亮的清瘦少年。
物是人非,世事无常,纪长宁看了许多亦想了许多,自己如今不再是修士,只是一介普通人,寿命不过数十载,数十载之中,除掉日夜休憩生病苍老,步入暮年,能属于她自己的岁月少之又少。
人生苦短,这么少的岁月本来过一日少一日,若是执着于过往,纠缠不休,便是虚度年华,苦苦挣扎,比起掺和仙门百家的琐事,游走在晏南舟和孟晚的虐恋之中,她还有许多自己的事要去做。
她想把欠赵是安的恩情还了,想去看看木兮镇初春的桃花,想去最北处看看可有冰雕成的房子,还想找到自己的身世……
有太多美好的事想做,对晏南舟的怨恨便成为最为不重要的,佛道皆说情字伤人,可你若是对此无情,又怎会因情被伤。
思及至此,纪长宁沉声而言,“晏南舟,你原先说心悦我,我本是不信的,可如今信了。”
闻言,晏南舟眼睛一亮,整个人直直望着纪长宁。
可纪长宁说的话注定不是他想听的,“我虽是心悦过你却是曾经,如今对你并无半点情意,情深意重,缘浅难承。”
晏南舟脸色如雪泛白,嘴唇颤抖,未语泪先流。
他红着眼仿佛受尽委屈,却未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眼泪止不住的流,沙哑着声忏悔,“是我之过……”
“你莫哭了,”纪长宁叹了口气,“与其难过,不如想想往后怎么办,你如今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可总不能一辈子东躲西藏吧。”
对面之人未接话,好似还沉浸在极大的悲痛之中。
纪长宁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是谁说晏南舟稳重端方铁骨铮铮的,怎么一到自己面前就这副模样,她无奈道:“我在湖底也看到了一些画面,有一问题想问你。”
晏南舟红着眼抬眸。
“你被古圣抓住时,是易上鸢救的你?”
听着这话,晏南舟明白过来纪长宁看到的是他最不想被纪长宁看到的画面,那段日子太过屈辱,他自己都不愿回想,这会儿被纪长宁知晓了,整个人变得别扭窘迫,神情的复杂点了点头。
“那……师父也是死在她的手上?”
二人对视,眼中印出火光,在纪长宁注视下,晏南舟点头,轻声道:“是。”
第158章 一百五十八回
无量山的夜数年如一日, 天空漆黑无边,天边挂着弯月,只能通过月亮的变化来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而天一峰位于整个无量山最高处, 都说高处不胜寒,易上鸢对月独酌,便感受到了高峰之上带来的寒气。
她把玩着白瓷杯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月色洒下,周遭有了微弱的白光。
“咔嚓——”枯枝被踩碎的声音。
深夜里声音显得十分明显, 易上鸢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她放下酒杯斟酒, 还将倒扣着的另一个杯子翻起来, 也倒了杯酒, 这才不急不慢开口,“来了怎么不说话?”
身后之人顿了顿,随后缓缓走来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只是垂眸打量着易上鸢。
“你挡着我晒月亮了, ”易上鸢歪着仰头,语气无奈, “来都来了, 喝两杯?”
宋允书抿着唇思索, 最终还是在她对面落了座。
易上鸢将另一杯酒推了过去, 挑眉笑道:“尝尝,楚七新酿的酒。”
见人张口就要说什么, 她有急忙补充, “我可没偷,他自个儿送上来的。”
一句话将宋允书本来要说的堵了回去, 只能摇了摇头端起酒杯饮了口。
“如何?”易上鸢眼睛亮亮,满怀期待的盯着宋允书瞧,好似迫不及待想要他的反馈,“什么味道?”
宋允书在口中回味了,一点点感受酒香在口中扩散开,轻声道:“入口酸涩,回味清甘,最后满口留香,这香味有些熟悉,像是茉莉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