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皆苦,无人能渡,纪长宁自身难保,管不了旁人的悲惨命运,她收回视线快步走过,可路过这乞丐身旁时,那人不知为何更加紧张身形一僵,头垂得越低。
晏南舟呼吸急促,生怕纪长宁认出自己,不由屏住了呼吸。
“轱辘轱辘——”
几枚铜钱落在了晏南舟脚边,他伸手捡起,猛地抬头望去,只能瞧见纪长宁渐行渐远的背影,融入还在争吵的人群中,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紧紧将那几枚铜钱握紧在手中,晏南舟嘴角露出个苦笑,他的师姐就是这般,什么都不说,瞧着冷漠至极,毫不关心,实际比谁都心软,庇护弱者,关心他人,就连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都能给予善意,从不奢求回报。
曾几何时,他也是拥有这份关心的,可造化弄人,世事无常,将思绪收了回来,晏南舟站起身扶着墙壁缓缓走出巷子,将那些声音抛在身后,背影显得孤寂可怜,与这世间所有热闹无关。
入了冬后,天越发的冷了,其中位于最北的封魔渊更是风雪漫天,狂风怒吼,那呼啸而过的风声发出极大的声响,令人感叹大自然的恐怖。
噬日楼处在封魔渊的最深处的生死道,一个终年不见阳光,阴暗至极的地方,除了一些因心魔引诱而入魔的修士凡人外,这里还有不少自幼生于此,长于此的臣民,朱厌便是其中之一。
他自幼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长大,时刻要提高戒备,生怕一个疏忽便会丢了性命,一路走来,皆是白骨和鲜血铺成的路,见识过太多手父子相残,兄弟阋墙,为了魔力将亲女练成炉鼎的戏码,自是明白,想要活着,只有变强,才能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活下去。
等杀了无数人,手中染上鲜血,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的位置,无视天地规则,随心所欲,意欲颠覆整个天地,开创一个魔修为尊的天地,将黑白打乱,让善恶重组,成为这古往今来第一人。
当年那战他败于仙门百家之下,不得不得退后封魔渊,也正因为这个,朱厌才足以窥探到封魔渊真正的秘密,那是一方魔眼。
魔眼是封魔渊中心一深不见底的漩涡,正因为这个魔眼,才能庇佑封魔渊百年来不被仙门百家轻易攻陷,那是封魔渊所有充沛魔力的来源,亦是所有魔修痛苦的根源。
翻遍了藏书,他才从一本古籍中得知,这个魔眼以魔修的怨念和欲望为食,欲念越多,它能释放的魔力也就越多,滋生出杀戮,残暴,黑暗和冷血,成为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怪物,换言说,他们不过是这个魔眼的养料罢了,直至被魔眼一点点吞噬掉,变成一抹灰尘。
朱厌心高气傲,怎会甘心受此物影响,可无论如何皆无法除掉这个魔眼,相反,魔眼还会释放一种诡异的黑雾,这黑雾似有生命力一般,可随意吸食妖魔修士亦或是凡人的怨念,力量逐渐增大,无法控制。
平心而论,朱厌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善人,那些凡人是死是活同他有何干系,可这魔眼实在古怪,若是放任不管,只怕噬日楼会第一个遭殃,多年辛苦毁于一旦,朱厌怎会甘心,他是想成为着天地主宰,可不受控制的力量不一定是福报。也可能是祸患。
于是他一边用自身魔气滋养着这些黑雾,使得他们出不了封魔渊,无法汲取旁人怨念来提升能力,一边寻找解决这魔眼的办法,而晏南舟体内的神骨便是他最后的办法。
他站在高台之上,眺望着漆黑旋转的魔眼,风雪迎面吹来,落在了头顶和衣衫上,他看的极其认真,似透过那层层叠叠的雾气窥探这背后隐藏的真实。
“哒——”脚步声响起。
人未至,一股独特的檀香便顺着风钻进了朱厌鼻中,他未回头,只是阴阳怪气道:“佛子今日不在房中诵经,还有闲情逸致闲逛?”
了尘走近,同人并肩而立,任由狂风吹起白金色的袈裟,他身处魔窟,可面上无悲无喜,似寺庙中的雕塑那般,看不出一点表情,也学着朱厌的模样,盯着那漂浮在空中的魔眼瞧,两人都未出声,好一会儿后,才听了尘问:“听闻右护法受了重伤。”
“你是想问何人伤的他?”朱厌用余光瞥了身旁的人一眼。
然后到这抹目光,了尘也扭过头,目光漆黑平静,也不接话,只是目不转睛看着朱厌。
“呵,”朱厌嗤笑一声,“你放心吧,不是魏娇娇,魏娇娇可没这个能耐。”
闻言,了尘皱了皱眉,眉眼间是被拆穿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