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蜕世代+番外(11)

兆周集团危在旦夕。

即使闻蝉不关注金融版面,也听到不少风声。周秉德如今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不再具备条件赞助慈善会,闻蝉懂得居安思危,早已开始接洽他方。但因兆周陷入财务造假的风云,信用遭受质疑,由其鼎力支持的慈善会自然也要受到波及。

闻蝉并非土生土长的越城人,十八岁随姑妈来到越城,受尽冷遇,即便现在“飞上枝头变凤凰”,她也一直觉得本地人性十分冷漠,大豪客更加懂得趋利避害。过去爱与她献殷勤的会员如今不是在法国度假,就是去加拿大公干,总之和周见蕖一样,寻不到人影,她屡次吃闭门羹。

事业受阻,她仍要给自己增加功课,开始看财经新闻——周秉德瞒她,她就算全然不懂股票,也要弄清楚兆周到底发生了什么。

光阴流转,十月下旬某日,闻蝉在家休息。

她原本在每周的星期日休息,因为翁姐订购的鲜花在星期六送到,不知不觉中便改在了星期六。

清早起来后不到半小时,花商便驱车上门,闻蝉本该心情极好,那日却精神很差,她归结为最近太过辛劳。下午她要去探望姑妈,若是到晚上还不舒服,她也可以选择再休息一天,只是笔记本的下周日程要略有调整……

门铃声响起,她独自在家,能够自给自足,亦在这天给翁姐放假,闻蝉亲自去开门。花商抱着水桶送进门,携着清早的露水气,闻蝉问出上周就想问的问题:“这款花叫什么?我只知道它是月季。”

对方语气支吾,半天答不上话,闻蝉很快释然:“你不是花店老板。”

“对,我只负责运输,哪里懂这些。”

“店面在哪里?我下午有空,想去看看,正巧要探望女性长辈。”为她那位只爱钱的姑妈送一束花,不知道姑妈要有多惊讶,怕是会不情愿地笑纳,暗示她下次直接送“钱花”。

“很远的啦,驾车也要半个多钟头,你何必跑那么远。”

“那么远?”

那翁姐又何必选择这家花店,半个钟头她足以开到机场,去世界各地。

闻蝉正要刨根问底,却见对方露出说错话的表情,假意掏出手机装出繁忙的状态:“哎?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察觉诡异,打理鲜花的工夫猜出常见又合理的缘由,怕是翁姐作为中间人昧下了好处,嫁入豪门三年,她对这种事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因此对翁姐老实人的判断产生些许质疑,并未放在心上。

下午她亲自驾车出门,随便进一家花店选购几支百合,前往姑妈的住处。

姑妈是她如今在越城唯一的亲人,离异独居,坐拥一间还算宽敞的公寓,位于八楼,自然由闻蝉出资帮其置办。这几年来,她帮衬这位姑妈许多,以还再造之恩。

一进门便闻到饭菜香气,姑妈早早开始准备,以示重视。

她又在熬卤猪蹄,姑妈总讲,女人最适宜吃猪蹄,不仅滋补肌肤,亦有丰胸效用,总之好处多多,不胜枚举。闻蝉鼻头微皱,为那咸香浓郁的味道泛起一阵酸呕,果断走过去开窗通风,她确定等下上桌绝不会动这道菜。

看到她带来的花束,姑妈果然毫不惊喜,谁说女人都爱花,姑妈便是例外。

等过一个钟头,饭菜陆续上桌,姑妈迟迟不落座,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分贝太高,广告声更加吵闹,闻蝉先行坐下,出言提醒:“声音小一些。”

“声音小,我听不到。”她抓着遥控器回到饭桌,像攥住毕生指望一般不肯放手。

闻蝉随她去,开始动筷,只要吃完这顿饭,她便可以离开,完成一桩叫做孝顺的任务,她最擅长的。

姑妈欲言又止,频频盯她,闻蝉专心致志,筷子落下得过于谨慎,几乎在生吃米饭——满桌油腻的珍馐,就连那几道素也环绕着厚厚的一层油,她讲过无数次,姑妈却像老鼠托生,上辈子没见过油,这一世要吃个够。讲也没用,还是随她去。

几次忍住想呕的意图,这出戏闻蝉实在做不下去,撂下碗筷看向姑妈:“你有话不妨直说。是你打电话叫我回来,每天还要关心提醒我一次,我终于来了,你又不讲。好,那我问你,这次要多少钱?”

姑妈擅长反客为主,拍桌责问她,讲家乡话:“我难道就不能关心你?你瞧瞧你,不过是死了个男人,现在什么年代?马上就要两千年,不需要你为他守寡,你难道还怀念他?露儿,你瘦了,精神也不好。”

她叫闻蝉乳名,软硬兼施,打感情牌,看来这次索要数额有些巨大。

“我只是最近太累。”经姑妈一说,她竟觉心虚,到处奔波的缘故,她每天不用吃安眠药就能入睡,她没有时间怀念亡夫,此时乍然想起,又开始痛心,“自秋对我的好,你也知道,我怀念他也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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