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么多年来,他显然也没有同旁人透露过。
“沈家知道我阿娘师从药老,当年托她为沈淮序治病。我与沈淮序便是从那时认识的,这些年来也一直有书信往来,沈爷爷知晓我们的关系。”傅锦时说:“但是傅家出事后,我便托阿简将所有痕迹都抹掉了。”
当日父兄皆战死,阿姐失踪,她是四城唯一的活人,阿简将她找出来后,她决定留下来查明真相,但无论是留云滩战败一事还是邺城无人支援一事显然都不简单,定然危险重重,她不想牵连沈家,所以便在那时让阿简去将军府毁了她与沈淮序的所有痕迹。
第28章
“你觉得这说的通吗?”褚暄停此刻虽然因为吐血与情绪起伏过大而精神疲惫,脑子也有些昏沉,可也没糊涂,“你母亲救了沈淮序,按理来说,沈家该感激的是你母亲,如今替你傅家说话,也该是因此。”
“因为救她的是我。”
“你那时才几岁?”快到吟松风时,褚暄停额头上渗出虚汗,唇色肉眼可见的苍白,先前下马车那会装出来的轻松闲适荡然无存,他此刻比在马车上那会更虚弱了。
“八岁。”傅锦时说:“阿娘去沈家,我闹着要一起去,一入沈淮序的院子,我便闻到了一丝冬日寒梅的味道,虽然极淡,几乎没有,但是因为阿娘自小对我的训练,我的嗅觉比常人灵敏,然而在暑热之时闻到冬日寒梅的味道属实奇怪,于是阿娘去为沈淮序诊脉时,我借口喜欢沈淮序院中的花草,留在了外头。后来果不其然在里头发现了‘雪枝’。”
褚暄停知道这种药,与他所中的柯蓝一样,都是郦幽的药,只不过柯蓝是郦幽禁药,而雪枝、流沙与血缎是郦幽三大秘药。
“那药下在了沈淮序放置在黄槐树下的古琴上,被黄槐的味道遮掩,极难察觉。”两人说着话,褚暄停却忽然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傅锦时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你还能坚持吗?”
褚暄停借着她的力道站稳,定了定心神,他今日先是去了一趟茶楼,回来后又去了宫里,在宫里又情绪起伏激烈,急火攻心吐了血,他在马车上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可在太子府外有诸多眼睛盯着,他不可随意露出异样,便强装无事。
他摇摇头,“无妨。”
说完便要抬步,傅锦时抿了抿唇,她能感觉到褚暄停扶在她胳膊上的力道,无非是在逞强,她知道这种强撑的感觉,每走一步都恍若踩在棉花上,身体沉重的不像样子,虽能坚持,却无必要。
于是她将褚暄停打横抱起,身后赶来跟上的沈西和暗处的沉七霎时呆住。
“你作甚!”褚暄停错愕惊恐。
“如今已然入府,你不必强撑,过度消耗于解毒不利。”傅锦时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褚暄停,他虽因柯蓝之毒身体不好,比常人瘦弱一些,可个头却不小,身高八尺有余,她在一众女子当中已然算高的了,褚暄停却还比她高了一头,“我不太会抱人,你将就些。”
她以前见过阿爹这样抱阿娘,也见过大哥这样抱陆姑娘,所以即便她没抱过人,可她见得多,便也有样学样。
褚暄停没力气反抗,他深吸一口气,只能压下心中的丢人,瘫着脸被她这样抱进了屋中,他都能想象到今日之事在府中诸人口中会传承什么样。
傅锦时抱着她嘴也没闲着,继续跟他说她与沈淮序的事情,“‘雪枝’是慢性毒药,若是提早发现解毒并不难,可这毒险就险在它显现的症状与普通风寒没有半分区别,根本诊不出来,等到彻底毒发时,中毒之人会显出体弱之症,最后随便一场风寒都能要了命,可体弱之症一旦显现,便说明身体已被破坏殆尽,所以那时候煎制解药解毒也晚了,中毒之人根本撑不到五次解药服下。”
即便抱着一个人,傅锦时却丝毫不见吃力,声音依旧稳稳的,“沈淮序当时已经显出体弱之症,‘雪枝’的解药也已然无用,只有师公留给我的‘幽若’或许能救她一命,可那是师公留给我保命用的,可在瞬间解百毒,只有两颗。”
“阿娘不想用我的保命药救她,但我挺喜欢沈淮序的,她长得好看,人也娴静,若是死了怪可惜的,况且我有两颗,给她一颗也无妨,便瞒着阿娘偷偷给她用了,甚至后来瞒着阿娘与她成了朋友。”
她没说的是,她在沈家看到只有沈淮序与沈懿时,一下子便想到了阿简与越爷爷,越爷爷死后,阿简虽然看起来很快就恢复了情绪,可她后来跟随师父入了江湖,再没回过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