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扯了,不包紧些,药粉就洒出来了。”傅锦时给他稍作调整,“习惯一日就好了。”
“我以为你故意报复我呢。”褚暄停闻言,不再多动。
傅锦时微微一笑,“太子殿下,咱俩相比,你心眼比较小。”
她说完拿过匕首拆了褚暄停手上缠好的纱布,又上了一遍药,帮他重新包好。
“是吗?”
“不然?”
褚暄停笑了一声,“你说的没错。”
傅锦时无声地勾了勾唇角,褚暄停见状眼中的笑意近乎溢出来,他想,倘若他能同傅锦时就这般一直待在一处,即便没有情爱之意也无妨。
“殿下。”重新缠好纱布后,马车外头传来了春山的声音。
“何事?”
“六殿下的消息。”
傅锦时离得车门更近,她掀开车帘,接过春山递过来的竹筒。
考虑到褚暄停手不方便,便拆开以后才给他,褚暄停接过扫了一眼,脸色陡然变了。
“发生何事?”傅锦时问。
在她印象中,褚暄停轻易不会露出这般神情。
“陆晔让人在城中散播了疫病。”褚暄停眼中闪过寒芒,声音冷冽,“如今城中情况不容乐观。”
他想过陆晔会借着他失踪一事以“失职”一罪夺了律兰旭的权,便是褚祈年去了,他也估摸陆晔只会以“保护”之名派人入驻遂州城,却不想他竟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半点不把百姓的命放在眼里。
“是我低估了他。”他的声音如同淬了碎冰,拿着薄纸的手指泛出白色。
此番是他失察,算漏了陆晔的狠辣,棋差一招。
傅锦时听出褚暄停话中的自责之意,她道:“陆晔既有如此谋划,便是你在城中,他怕也是一样会做。疫病一事,若真是有人存心传播,防不胜防。甚至你在城中,反而更是被动。而且按陆晔如今的谋划,一旦他来遂州城,怕是会想办法切断药材入城,届时我们都在城内,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如今他们城内城外还能如此快速地传递消息,便是因为遂州城现下还在他们的掌控中,等到陆晔来了,城中怕是一只鸟都飞不出来,而城外无人知晓他们的情况,他们便是跟困兽无异,陆晔大可以借着城中疫病的借口,围到他们死。
到那时,即便肃帝因太子之死而治陆晔的罪,陆晔也是能反抗的,他只要拿天下百姓的安危做借口,将太子一人安危与百姓安危联系在一起,肃帝为了民心也得妥协。
“但如今我们在城外就不一样了。”昏暗地光打在傅锦时的脸庞,她的眼中有戾气也有自信,“先前陆家是变数,但如今我们才是。而且治疗疫病的方子也差不多了。他想搭上一城百姓的命,那是痴心妄想。”
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村子里有鸡鸣响起,高昂的一声穿过整座村子,天边泛起鱼肚白,已然黎明。
褚暄停说:“如今有你,是我之幸。”
村子里有不少成了孤儿的孩子,剩下的孩子即便还有家人,也都只是爷爷奶奶,老人家年纪大了,也不宜太过操劳。
傅锦时便与褚暄停商量了一番,将村中的人全部送去兴城的救济堂。
此事由秦颂锡去做,正好他顺道去解决在兴城中的戎国人。
不过在离开前,褚暄停派了人去悬崖下找被戎国人丢下去的尸首,他本欲将尸首都带回村内,由村子里的人埋葬安置,却不想有一些已然被猛兽吃掉大半,若是家里人看着只会是徒增难过,他寻了村中的村长,将情况同他说了说,由他们自己拿主意。
最后村子里的人决定直接在那处埋葬,也不必再带回来了。
褚暄停便留了五人帮他们处理此事。
“多谢贵人。”村中的人在村长的带领下跪在褚暄停面前,含泪道谢。
“诸位不必多礼。”褚暄停扶起村长,他的头发半束,身着墨绿长袍,面目朗润,看向众人时目光温和。
傅锦时在他身旁看着,一时间竟有些无法将他同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位太子联系到一处去。
从前她对褚暄停的印象是阴晴不定,心思难测,即便面上含笑,看似亲近,但其实拒人于千里之外,看着光风霁月像雪一样的人,其实底下黑透了,但在不知何时,这些印象竟慢慢成了心怀天下,心软良善。
傅锦时双手环胸,望着褚暄停的侧脸,褚暄停感受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边走边问:“这么看着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