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可无论是他的沉铁卫还是父皇的锦衣卫,皆无人察觉。
此事疏漏便大了。
能在京城,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做如此大的动作,可见背后势力之深。
刑部是他的,被许多双眼睛盯着,叶云与叶行皆不方便有太大动作,只能查到些面上的东西,所以他派了唐明珂暗地里亲自去查这些事情。
虽众所周知,唐明珂同他关系还不错,但同样的,唐明珂身为成国公世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的声名也远扬在外。
此事倒不是他们故意传出来遮掩耳目的,而是唐明珂此前的确如此,也就这两年被褚暄停激发出了潜力。
但他虽然办事能力极强,却不爱干正事,也就太子褚暄停指使的动他,换了旁人,就连他的父亲成国公都说不动他。
傅锦时放好脉枕也没离开,站到褚暄停身旁听唐明珂说事。
唐明珂双手往后一搂,脑袋枕在手背上道:“火药是从祁州来的。”
“陆家?”褚暄停说意外也不意外。
云家为了上褚千尧的船,亲手将自己的把柄送出去,从一开始的这一步便错了,云慵还是太着急了。
贪污和卖官鬻爵都是大罪,将来扶持褚千尧登基,褚千尧反手就可以借助这两条罪名给云家拉下去。
而若是说先前云慵还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像,那么秦家被舍弃一事定然能够彻底敲醒他。
褚千尧的船不是那么好上的,即便上去也要随时做好被舍的准备。
所以云家与谢家最后定然是要一拍两散的。
云慵找上陆家也不奇怪。
听到唐明珂提起祁州,傅锦时第一反应也是陆家,她转而想到了宗宴,于是问道:“与陆家人接触的云家人是谁?”
唐明珂望着对面的褚暄停与傅锦时道:“我的人查到陆家那个庶长子与云淼有过接触。”
两个问题一块回答了。
傅锦时抿唇,“看来宗宴是真的暴露了。”
陆大将军重视这位庶长子不是什么隐蔽之事,此番炸药一事是陆家与云家第一次合作,也算是个开始,云淼的脑子和能力皆比不上宗宴,可云慵却还是选择让云淼去办如此重要的事,只可能是宗宴彻底败露了。
而且——
“云慵早就想要脱离谢家了。”傅锦时忽然想到了褚千尧在清远街一事中推出去的那些云家党羽,想来也是察觉到了。
“狡兔死,走狗烹。四皇子将秦家丢弃,云慵怎可能不防备?”唐明珂闭着眼睛吊儿郎当道:“我要是云慵,我不仅要防备,还要反手坑他一把解恨。”
“祭天香断一事?”
傅锦时听出唐明珂的话外意,可她不觉得云慵会做出这种事。
祭天一事有多重要不必言说,云慵即便要解恨也不该在此事上做文章,一旦查到,整个云家顷刻间死无葬身之地。
“对也不对。”唐明珂没睁眼,拖着腔子道:“是云淼。”
“这个蠢货本来只想让太子殿下的香断掉,以此陷害是四皇子陷害太子,云慵知道了此事,来不换新香,只能把剩下两炷香也做上手脚,以此制造是这一批香的问题,想把责任全盘推到太常寺身上。”唐明珂缓缓道。
听闻唐明珂的解释,傅锦时问褚暄停,“你打算将此事如何上报陛下?”
褚暄停一听便听出了傅锦时有打算,他面上浮着笑意,眸光温和,“你想孤如何上报?”
唐明珂闻言却是睁开眼看向了褚暄停,他怎么从这句话和这个神情里头咂摸出了一点纵容。
“既然陛下让四皇子协助,四皇子也不好歇着。”傅锦时双手环胸,淡淡说道:“不如让他去上报。”
“你就不怕四皇子包庇云家?”唐明珂收回目光,看向傅锦时道:“他们如今还有利益牵扯,四皇子不会为了一时之气而不顾大局,况且,没有此事实证,仅凭片面之言陛下会不会处置还难说。”
“云慵多疑又小气,即便褚千尧此次包庇,他也不会感激,只会去猜测褚千尧要利用他的这个把柄威胁他。”傅锦时冷冷一笑,“比起他们因为此事彻底闹掰,我更想看他们忍着恶心继续合作。”
“我就知道能跟太子殿下上一条船的,就没有心不黑的。”唐明珂笑嘻嘻道:“干坏事才有趣嘛!”
傅锦时微微一笑。
唐明珂余光瞥见褚暄停一直在看傅锦时,眼珠子一转,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尤其是回忆那些小细节,转瞬间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