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着,一边胡乱的翻了几下,比先前还要幽怨地看着褚暄停,“我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睡个觉了,你们这跟要我命有什么区别!”
他连声音都透着一股半死不活。
“看来你的确是累了,都不带脑子出门了。”褚扶清略带调侃的声音传来。
她今日穿了身水蓝色衣裳,倒是清丽得很。
唐明珂随她戏谑,甚至有气无力地添补了几句,“脑子太重了,出门前随手摘了放床上了,他替我多睡片刻。”
褚扶清失笑,“此举可不是为了治云家的罪。”
唐明珂一听褚扶清这话,立刻来了精神,他猛地从桌子上抬起头,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睛瞬间亮了,他第一时间去看褚暄停,问道:“你又有什么损招?!”
褚暄停:“……”
褚暄停搁下手中的话本,为自己正名,“不是孤,是父皇。”
唐明珂下巴一抬,朝着褚暄停的肩膀努努嘴,“你故意受伤,我不信此事没有你参与。”
褚暄停诧异挑眉。
唐明珂瞬间脸黑,“你那是什么表情,猜出你是故意受伤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
褚暄停武功什么水平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他如今身体大好,动武的体力还是有的,当时褚暄停都接住那把剑了,不可能再因力量不抵而受伤。
唯一的解释只有“故意为之”四个字。
“那你觉得锦衣卫的加入是临时决定还是蓄谋已久?”褚暄停问他。
“当然是……”说到这里,唐明珂陡然止住,他本来无所谓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蓄谋已久?”
他直起身子,缓缓说出自己得出的结论,“陛下最初想要的从来是锦衣卫接手此事。”
清远街一事是云家策划的消息是他从褚暄停这里得到的,正是因为得知这一消息,所以他从一开始便是冲着搜寻云家所为的证据前去的,他先入为主的认为陛下是想借机治云家的罪。
而且也正因如此,他虽然嘴上说着云家肯定做了万全的准备,难以找到证据,但那不过是抱怨之言,他心中其实仍旧觉得此事既然有太子参与,那么云家定然是败方,他想当然的以为此次计划乃是太子作为主导。
可若是太子主导,陛下怎会如此轻易地换应寒川来做。
要知道,太子掌管的刑部作风严谨,只拿证据说话,不曾有严刑逼供之事,在整个大瞿风评极好,而应寒川手下的诏狱则是截然相反,诏狱之中手段最是残忍,大瞿许多人私下称呼锦衣卫为鬣狗。
两厢对比,陛下若要动盘踞晋州的云家,显然刑部才是最稳妥的,然而陛下却选择了锦衣卫,便只能说明一件事。
陛下本意并非在于治云家的罪。
而且此次太子也只是其中一环,锦衣卫才是重要角色。
想到这里,唐明珂摸摸鼻子,“还真不是你啊。”
褚暄停微微一笑。
他本也以为父皇让他受伤,是想借机揪出云家一点错处,从而达到敲山震虎的效果,但如今看来并非这样简单。
锦衣卫是什么,那是父皇的手中刀,整个大瞿最忠心于父皇的人。
父皇既然拐着弯让锦衣卫介入此事,便是说明此事有旁的目的,而且这个目的只有经锦衣卫的手达到才让他最为信任。
褚暄停手指轻碾眼前的纸张,想到了一个可能。
“陛下想要清洗朝臣。”傅锦时忽然道:“春闱快到了。”
锦衣卫不需要证据就能抓人,他们最擅长的也是没有证据直接抓人,抓进诏狱后,便是一顿刑罚,诏狱之中的审讯,从来不是看证据找真相,而是诏狱要你认的罪就是真相。
傅家一事便是最好的例子,无论是齐鹰还是阿三,审讯她的时候,只围绕在他们想要她认下的叛国罪名,反复地问,只要说出口的话不是他们想要的,迎来的就是酷刑。
所以此次被抓进诏狱之中的人,都是陛下一定要定一个罪名处决的,不论这条罪名是不是真的,进了诏狱都会成真。
由此便能看出,搜查清远街一事的证据不过是由头,真正的目的是清理掉想除掉的人。
春闱要到了,大瞿该换换血了。
褚暄停朝她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唐明珂只是懒得想太多,并非真的蠢,听到傅锦时的那句话便转瞬家明白了。
“我来便是想说此事。”褚扶清说:“父皇此举是要给春闱上来的人腾地方,但是锦衣卫如此作为,定然引得诸多人不满,尤其是都察院,几位大人有时候虽然迂腐了些,但也是真的高风亮节之人,定然看不过眼,我怕他们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触怒父皇,届时招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