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瑛公主为国和亲,是大义之举,却被郦幽残忍杀害,大瞿百姓谁不该愤怒?要讨回公道有错吗?卫家无辜受冤而亡,是不公,是冤屈,我父亲察觉蹊跷,追查到底又有何错?”傅锦时丝毫不被秦粱的话干扰,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错的是天楚挑起战争。错的更是你秦粱,是你的肮脏手段和你的做贼心虚,以及你的冷眼旁观。”
傅锦时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落下,周遭的雪好似都停滞了一瞬,站在这里的众人目光不自觉地被她吸引。
都察院左都御史卞惊鹊不由得感叹出声:“傅家当真教养出了一位好姑娘。”
不可否认他先前被秦粱的话带偏了想法,却在听到傅锦时的话后,醍醐灌顶。
傅家无错,错的是做下这些事的人。
秦家一事人证物证皆有,板上钉钉,无可更改,肃帝颁布诏令为卫家正名,将秦家下了大狱,秦粱判千刀万剐之刑,其余人判斩刑,皆在午门行刑。
再说卿世怀与许晴来,这两人皆判绞刑,也算是给当朝官员一个警示,而许晴来的夫人,因是受秦粱威胁,情有可原,便允她带着孩子去城外的尼姑庵,此一生不得出。
至于褚昼津,肃帝遂了他的愿,以流放的名头放他离京。
他在临走之前,约了傅锦时在闲坐茶楼见面。
傅锦时到的时候,他正在与商邑斗蛐蛐,这样的寒冬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的。
看着这一幕,傅锦时停在了楼梯口。
“三哥,曲陵跟我炫耀抓了一只很厉害的蛐蛐,我气不过,跟他比,结果他的蛐蛐把我的蛐蛐咬死了。”傅锦时沮丧地坐在台阶上,手里捏着一根狗尾巴草晃,这根狗尾巴草还是她太过生气,薅了一把路边的野草,从里面带出来的。
傅别遥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没半点形象地躺在地上,听闻傅锦时的话,他猛地坐起身,“他敢欺负你!走!三哥找他算账去。”
傅锦时道:“可我们是比赛,是我输了。他也不算欺负我。”
“他敢咬死你的蛐蛐,就是欺负你。”傅别遥义愤填膺道:“他也太不要脸了,欺负你一个比他小的小姑娘!”
傅锦时沉默一瞬,“三哥,我比他大三天。”
傅别遥:“……”
“我说的是他的个头!”傅别遥很快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可是……我比他高一点点。”傅锦时弱弱道。
傅别遥怒目而视,“你不要讲话!”
“哦。”傅锦时应了一声,可很快她又憋不住道:“我们这样不讲道理,与城里那几个纨绔子弟是不是就一样了?”
“你还真别说,好像是都挺不是东西的。”傅别遥一边拉着傅锦时去找曲陵算账一边道。
“三哥,你这话像是在骂我们自己。”
傅别遥浑不在意,“话不能这么说,做纨绔子弟有什么不好,好吃好喝好玩的都有,随心所欲,无法无天,多快活!”
傅锦时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三哥,你说的对,我们就做纨绔子弟!”
“哈哈哈乖阿时。”
“你看着我,到底在想谁?”褚昼津的声音陡然拉回了傅锦时的思绪。
傅锦时走到褚昼津的对面,朝着里头的蛐蛐看了一眼,而后拿起桌上的酒倒了进去,“我三哥说,蛐蛐也能打醉拳。”
褚昼津陡然笑起来,“傅别遥还真是个有趣的人。照他这么说,我若是让他们在书上爬一会儿,他们还能识字呢。”
“所以,你与我三哥很像。”
这话便是告诉了他,每次看得是三哥。
“果然是他。”褚昼津道:“他还欠我一杯清酒,我既当了他这么久的替身,你是不是该替他还我?”
傅锦时顺手舀了一杯,朝着褚昼津手上的那杯碰去,两杯相撞,清脆的声音一响而过,随即傅锦时一饮而尽,褚昼津见她如此给面子,也跟着一饮而尽。
“说吧,今日找我何事?”
“我有件事拜托你。”褚昼津道:“待到来日沈淮序与律兰旭大婚日子定下来,你告诉我一声。”
傅锦时一笑,“你来抢婚啊。”
褚昼津失笑,“我来送礼。”
傅锦时将手中空杯与褚昼津的空杯轻轻一碰,此举便是应了他,“届时多带些,淮序喜欢清新淡雅的古画。”
褚昼津挑眉,“她是不是还喜欢金银玉器?”
傅锦时毫不在意被褚昼津拆穿,笑道:“自然。”
“……”
那一日两人在闲坐茶楼聊了许久,先前所有的隔阂一扫而空。
褚昼津真正离京那日,傅锦时与褚暄停就站在城楼上,看着他纵马离去的背影,那背影挣脱了所有束缚,潇洒又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