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时抬眼,褚昼津眉眼弯弯,“谁规定赢家一定是设下陷阱的猎人?”
哪怕是落入陷阱的猎物,若是尚有一战之力,也能反杀猎人,更何况如今只是在博弈。
傅锦时望着褚昼津眼中的势在必得,她忽然莞尔一笑,搭在桌面的手轻移至空杯后,而后两指轻轻往前一推,空杯撞在盛满酒的杯壁上,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傅锦时问:“如何?”
褚昼津道:“好听。”
傅锦时又问:“二殿下有何好计划?”
褚昼津捞着自己的酒杯坐直了身体,将里头的酒一饮而尽。
“我刚才没说假话,凌安侯我定是要亲手杀了的,只不过我会挑在霍屹川在南衙军轮值的时候,所以我要太子与你想办法拦住南衙军和霍屹川。”他毫不遮掩对秦粱的杀意,“不过在我逼问秦粱的时候他们必须听得到。”
他刚才对傅锦时说的前半段是真的,后半段则是半真半假,放在先前,他确实认为陛下不会重申卫家一事,可后来他改了看法,陛下对除掉秦云陆三家势在必得,卫家一事显然是除掉秦家一个极好的借口,所以只要将卫家一事开了口子,陛下为了除掉秦家自然会为卫家正名,即便这是在承认他先前错了。
“有他亲口承认的话,你为何还要搭上自己?”傅锦时听懂了褚暄停的意思,想要逼着凌安侯亲口承认对卫家做下的事情,届时听到的人既有太子又有禁军统领,即便没有旁的证据但有他亲口认下的话,也够了,没必要杀了凌安侯,把自己的路也断了。
杀害一国侯爵,即便是为报仇,按照大瞿律法,也得发配边境。
“留在京城有什么好。”褚昼津手指轻点空杯,“父母兄弟姊妹皆不亲近,喜欢的姑娘还嫁给旁人,朋友一个没有,倒不如去那无人认知的地方,潇洒自在。”
傅锦时承认这一瞬间对褚昼津生出了一丝同情,但转瞬间又觉得褚昼津这样的人恐怕并不想要旁人的同情,她敛了心绪,继续说正事,“两日后和七日后皆是霍屹川轮值南衙军的时候,你选在哪日动手?”
“七日后。”褚昼津说:“等秦粱将卿世怀送进刑部大牢之后。”
傅锦时挑眉,“看来你也查到了秦粱与卿世怀之间的龃龉。”
“自然。”褚昼津往后一靠道:“我安插在秦粱府上的人来报,卿世怀昨日去见过秦粱,联想到这几日刑部传出来的消息,不难想是为了何事。”说着他意味深长一笑,“但同时我还得知了一点不得了的消息。”
“卿世怀看似与秦粱统一战线,实则步步算计秦粱,他以为自己成了,其实不然。”褚昼津想到狗咬狗的戏码就觉得好笑,“秦粱是个没良心的,怎么会因为卿世怀几句话就冒如此大的风险,如今指不定想着怎么趁机将所有嫌疑全部推到卿世怀身上,说不准还要借机将卫家一事也要引到他身上。”
他在查卫家一事,想必褚千尧早就告诉了秦粱,虽然此事时隔多年想要搜集证据很难,但若是捅到陛下那里对如今的秦家来说十分不利,毕竟秦粱还不知道陛下已经知道了此事,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干脆全甩到卿世怀身上。
“褚千尧知道你查到这么多吗?”傅锦时问褚昼津。
“不管他知不知道,他如今要靠我除了秦家,便不会动我。”褚昼津有恃无恐,“即便老四权衡之下要对我动手,陛下也不会允许,陛下想动秦云陆三大家,傅家叛国一事将边境切开了一道口子,但是要想真的除了三家,还需要旁的刀,而我便是对准秦家的那把刀。”
不过他比较疑惑的是,告诉陛下秦粱陷害卫家一事的是谁,先前他猜想过是褚暄停,毕竟当初此事还牵扯到广瑛公主,他是知道这些年褚暄停也一直在追查此事的,但后来又觉得不对,褚暄停做事向来讲求证据,没有证据的事绝不会呈报给陛下,所以告知陛下的另有其人。
“褚千尧要除了秦家?”傅锦时皱眉思索,片刻后问道:“他要借秦家脱手郦幽?”
傅锦时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一点了。
如今他们查到的秦家与云家皆与郦幽有牵扯,若是褚千尧要除掉秦家,便只有要与郦幽撇清关系这一点了。
“聪明啊。”褚昼津赞赏道:“冼家一事你们应当知道了,那你们定然也猜此事是云家勾结郦幽所做。但赵国公显然不是傻子,怎么会将如此明显的把柄送到你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