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掌心粗糙,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伤痕,而掌心的芙蓉金簪,栩栩如生。
江秋儿茫然接过,能感受到残存的温热气息。
“你这几日是不是打家劫舍去了?”他身上怎么会有金簪,况且,江秋儿嗅到风雨中混迹的血腥味,不用想,定然是眼前男人身上的。
江秋儿一想到这,面色不善,还以为他做了坏事,当即将芙蓉金簪递给他。
“你把老子当成什么人?”赵蛮子并不接簪子,眉眼不耐烦,唇角倔强地不肯弯下来。
江秋儿蹙眉,“这几日,你究竟去哪里了?”
赵蛮子抬抬下颚,眉眼中透露几分疲倦,语气却是说不清的轻松,“老子这几日当然是赚银子。”
他没有说为何要赚银子,江秋儿却在一霎,踩到了什么,也不管他要说什么,连忙将烫手的芙蓉金簪还给他。
赵蛮子横眉冷眼,不愿意收下,“老子赚的银子来路很正,你休要不愿意收。”他撂下此话,大摇大摆从雨中穿过。
江秋儿一惊,想也不想从厢房翻出油纸伞,踩着湿漉漉的石阶,立马冲到赵蛮子的身边。
风雨下得骤大,朦胧了江秋儿的双目,见他走得飞快,任由雨水浸湿,她不由怒斥道:“赵蛮子,你站住。”
她想要还给赵蛮子簪子,奈何赵蛮子在雨中挥挥手,乌黑的丝绦垂在身后,颀长的身段逐渐消失在她的眼前。
“你!”江秋儿气恼地在原地跺脚,旋即攥紧了掌心的簪子。
傍晚,淅淅沥沥的雨水已经停歇。
赵蛮子坐在窗台一旁的紫檀扶手椅上,正解开衣袖给自己身上的伤势上药。
他光裸的上半身,遍布伤痕,血淋淋,若是旁人看到必然都不忍直视,而赵蛮子习以为常,将从秦老那里得到的药膏洒在身上。
赵蛮子这段时日是去了军营历练。此举还是那位师父说要锻炼他的志气。
他则是无所谓,反正自己也不怕苦,在军营待了几天,傍晚则是去赌坊,赚点银子给江秋儿买首饰。常年在市井混的他,在赌坊自是没输过,可正因此,招惹了赌坊的老板。
赌坊老板看他赢钱,今日派了打手,专门蹲守赵蛮子,因此回来晚了些,在将簪子给江儿时,担心她看出端倪,走得极快。
赵蛮子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忽然窗口传来叩声。
他立马警惕,可窗口传来熟悉的娇俏女声,“赵蛮子。”
赵蛮子困惑,她来作甚,旋即默不作声,谁知窗外的江秋儿冷声道:“赵蛮子你有本事躲在里面不开窗,我可是听秦老说,你向他要了跌打损伤的药。”
赵蛮子没想到秦老揭自己的老底,于是沉声道:“老子要睡了。”
“睡你爹个头,赵蛮子,你休要骗我,你是不是又是跟人斗殴,然后从人家身上赢了簪子才送给我。”
江秋儿在窗棂外气势汹汹。
赵蛮子心烦意乱,当即掀开窗棂,冷声道:“老子没有——”话音未落。
娇艳欲滴的芙蓉花,扑面而来。
月下窗台,少女肤如凝脂,将从深夜庭院采摘尚未遭受风雨摧残的芙蓉花递给他,“我知道你没有去斗殴,秦老都跟我说你是去赌坊了。”
“看你是为了我,那我送你花给你,不准嫌弃。”
第42章
赵蛮子没有出声, 接过她递来的芙蓉花,唇角扯了扯,似乎在上扬, 又似乎没动静。
江秋儿来此是为了道谢,见他一言不发, 倒也不生气,在窗台外对他挥手示意最近要走, 之后兴致高昂地踅身, 腰间丝绦乘风,月下倾了银色,洒在她单薄的肩上。
“阿秋。”
身后猛然传来赵蛮子,清冽透着几分庄重。
江秋儿疑惑地转身,迎面对上赵蛮子倔强地那张面容。为何说他倔强, 只因他的唇角紧抿, 令人看不清所想,唯有从话里, 方才能窥探出几分真心。
“那枚金簪,你喜欢吗?”赵蛮子眼眸紧紧望着她, 粗糙的掌心捻着芙蓉花的根茎, 想要用力,又顾忌脆弱, 收回了几分力道。
江秋儿想起那枚芙蓉金簪,已然收起与莲花金簪放在小匣子里,“我当然喜欢。”
她最喜欢华丽的金银珠宝,也喜欢锦绣绸缎。
赵蛮子听闻, 唇角松动,“喜欢便好。”
“下次不准赌博赚银子。”江秋儿想起这一茬, 当即绷着脸,想让他小心行事,又想到秦老醉醺醺的那几句话,抿着唇道:“赌坊的人,龙鱼混杂,你年轻气盛,倘若着了道,我与秦老才不给你哭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