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西陵吗?
江秋儿内心的阴霾仿佛一下子冲走,乌云褪去,露出花团锦簇的喜悦跟着秦老身后,时不时东张西望。
她这般喜悦,赵蛮子眉头舒展,鲜花也似乎没想到西陵竟与城外风景,境地不同,眉眼舒展,又想起路途遇到的难民,双手抱胸,锐利的双目眺望洋溢笑脸的百姓,也不知究竟看的是他们,还是千里之外,还在饥饿受苦的难民。
这一幕,无人知晓。
江秋儿兴致勃勃地观赏城内的风景,许是他们风尘仆仆,路过的人都离他们远远。
不知不觉,他们跟随秦老来到一处住宅大门。
住宅门口两侧植了木樨花,亭亭玉立,仿佛庇荫此处而生,秋风一拂,落叶簌簌。
“这几日多谢秦老你们的照顾,我晚会要去寻祖父,自此先行告别,明日定当沐浴焚香,亲自登门拜访。”崔时作揖行礼,翩翩君子的做派,犹如竹节清高,又似暖玉温润。
旋即,他又看向江秋儿,定定看了几眼可,低声道:“不知阿秋明日有空,我能否与你说几句话。”
江秋儿不明所以看他。
秦老笑眯眯地替她应下,“你来就来,还将虚礼作甚。”
崔时看了一眼茫然的江秋儿,失望地垂眸,转而又认真地作揖行礼,摆明明日会来,若不是秦老看时辰太晚,催促他先去寻祖父,不然崔时估摸不知要说哪些唧唧歪歪的话。
“我怎么感觉崔时好奇怪。”待崔时离去,江秋儿疑惑地看向秦老。
秦老还未说话,赵蛮子漫不经心地说:“他可能是明天想找你道谢。”
“为何单找我一人?”江秋儿心底一闪而过一个念头,还未抓住,但见秦老叩门,一个面容清癯的男人推开大门,瞧见秦老后,立马激动迎接上来。
“秦老,你终于回来了。”男人激动的潸然泪下。
“我回来,你哭什么哭。”他板着脸示意奴仆别哭了,奈何秦九已有三年未见秦老,还以为秦老早已不在人世,乍然相见,情难自禁落泪。
秦老:……
随后无奈道,“老身这不是回来了吗?”说罢,朝着身后看热闹的江秋儿和赵蛮子道:“这两位是我的客人,你备点热水,还有吃食。”
“对了,晚上给我城中适龄男子的折子。”
江秋儿杏仁般的双目透着迷惘,“秦老,你……”
秦老轻哼一声,目光若有若无对上赵蛮子骤然充满冷意的黑眸,轻咳道:“我身为长辈,自是要亲自给阿秋挑选适龄郎君。”
“你放心,我挑的郎君,品性个个都比赵蛮子好。”
“……”
第39章
崔家府邸, 三五成群对奴仆匍匐在廊檐下,几株晚山茶婆娑庭院。
崔时沐浴更衣后,步履轻慢, 衣襟染梅香,径直来到西亭, 有老者青梅煮酒,小酌几杯。
“祖父。”他作揖行礼。
崔老头也不抬, 挥挥手, 示意他坐下。
崔时施施然坐在蒲团上,如竹节修长的手指,推杯举盏,当着崔老的面,小酌了一杯。
“你在北郡的遭遇, 我已然知晓。”
崔时垂头, 正襟危坐。
“你兄长不顾手足,就投靠谈长东那厮, 也不怕豺狼进了老虎的肚子,骨头都没了。”崔老接过老奴倒好的青梅酒, 温温热热, 适宜酌几口。
“再看看你,心慈手软, 一身正气,妄想在尔虞我诈的动荡活下去,真当天真。”崔老说罢,将酒杯重重一压, 酒水却丝毫没有溅出。
崔时余光瞥见,唇角紧抿, “我们崔家虽不复当年鼎盛,可也不能昧着良心,投靠谈长东。他盘踞北郡,虎视眈眈,为人心狠手辣,三年前为了几座城池连发妻儿子都能拱手让人,甚至收刮民脂,北郡百姓早已苦不堪言。”
天下动荡不安,一分为三,其中谈长东是割据北方的枭雄,亦是他们文人不屑为伍的人。
然而,崔莫竟想要投靠谈长东,崔家的世家名声与风骨迟早要被他毁掉,于是当日,他与崔莫起了争执。昔日的兄弟,挥剑相威胁。
崔时为了活下去,在家仆的掩护下,一路逃亡,路上正好遇到江秋儿他们的相助。
他想到过往种种,双手捶紧。
崔老:“你阿兄有此抉择,不过是为了权势。而你身为崔家子弟,还想维持崔家的风骨。故此,你们终究要分道扬镳,况且,你师从安阳贺天师。”安阳贺天师是天下文人敬畏的大师,传闻中不仅神机妙算,还算五行八卦,多少人求而不得与其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