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气,所以要留时间跟她盘盘这件事。
孟揭戴着耳机,手机正在滑动,他边低头看,边走到落地窗边。
那水渍未干的白石路上掠过一道牛仔蓝的影子,雍珩又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可他没心思听,皱一下眉,视线放在门外那辆悍马上,跟着就看见晏在舒精准地走到后车门边,拉开车门,把寿司和包都往里一塞,麻溜地坐了进去。
晏在舒,一声不吭,撂下他,上了别人的车。
雍珩的声音在电话那端悠悠地响起来,“看来今晚的时间空出来了?那过来吧,我在茶庄。”
第36章 咬钩
酒店包间门开了又关, 里边气氛融洽。
唐甘和那位要试“彼特鲁乔”戏的师弟约在付玉酒店,是因为那师弟跟舞美老师沾亲带故,又是有过作品, 在圈儿里叫得出名号的, 所以打算先吃饭, 吃了饭再说。
管煜也没走,在包间里热热络络地招呼着。
这人精,原本只是被唐甘差来跑腿当司机,谁知道在酒店门口一停, 巧了, 那玻璃门跟前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的未来男主演,可不就是熟面孔吗。
“我就说那一眼没看错,还真是老同学啊。”
在座除了女生,就是客人, 还有个方歧可以忽略不计,所以管煜自动地担起了斟茶倒水的活儿,边问:“听说你这两年都在川西?”
唐甘挨着晏在舒坐下去,接话题接得贼快:“川西啊?好地方,文化人都爱去那涤荡灵魂。”
他俩说话时都看着对座那男生, 那男生叫谈述,看着二十六七的年纪,穿一亚麻衬衫, 肤色稍深些, 但不显脏,有点儿高海拔旷景地区特有的粗犷, 人挺开朗的,闻言就回:“涤荡灵魂是谈不上, 就是毕业后创业失败了,gap了两年,上那攒攒福报积积德去。”
唐甘说:“嗨,生意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熬得过低谷的才会起飞,你做什么项目,咱们不定还能碰碰。”
晏在舒不着痕迹怼她一肘,唐甘反掐她手腕,俩人肩挨着肩,就坐在那不动声色地别着手劲儿。
这时,谈述正好笑一下,说也没什么,炒点币。
在座都静了片刻,唐甘松开手,跟管煜对看一眼,都是把财经新闻当饭吃的,往前推几年也能猜到他说的是什么,于是管煜这热场王,立马就转了话头:“那你这两年在川西干嘛呢?”
“支教,教小朋友念念书,踢踢球。”
“那得叫谈老师,”管煜哈哈笑,“谈老师高中那会儿就是校话剧社社长了,那时候的节目还上过电视台对吧?跟晏晏肯定能搭上。”
谈述谦虚地摆手。
门正好开,服务生进来上餐前点心,唐甘出门接了个电话,点心上完后她走进来:“你师姐的车路上抛锚了,今儿来不了。”
“人没事吧?”谈述也很懂,立刻问。
“人没事,就说让你别拘谨,让咱们好好谈,”唐甘说,“陈潋也跟谈老师讲过这出剧吧?”
“讲过,”谈述看管煜,而后目光放在晏在舒面上,“上过电视台那节目就是《驯悍记》。”
这么巧,晏在舒转着茶杯,悠悠地转过目光,才跟谈述有了今晚进包间后的第一次对视,都很客气,互相微笑,不失礼貌。
唐甘:“那,边吃边谈?”
谈述颔首:“边吃边谈。”
这场带着目的性的饭局很顺利,双方完成了对演员和话剧小组的初步了解,结束后,管煜和唐甘去取车,方歧也会看眼色了,非跟着唐甘走,晏在舒就和谈述在酒店门口等。
雨后的夏夜,空气中浮着一层淡淡的水汽,月盘悬在半空,那光芒被抹开了,显得有点沉闷,像煮过头的鸡蛋黄的颜色。
谈述是这时候结束《驯悍记》的话题,突然从大方向的正经内容切到私人聊天范畴,说:“我见过你。”
这话晏在舒听过,在很多以此为开场白的搭讪里,也就没什么反应:“这圈子说大也不大。”
“不,”车子一辆辆从跟前驶过,谈述站在她左侧,挡着那一侧可能溅起的水珠,“我说的是《take a nap》,前段时间网上挺有名的,视频很模糊,但今天一打眼我就认出来了。”
晏在舒笑笑:“刚刚在饭桌上你该说这话的,管煜那尾巴都得翘后脑勺去。”
谈述却说:“刚刚不想提。”
这是个话茬儿,是要等着晏在舒反问的,一般来讲,好脾气的姑娘多半乐意给台阶,但晏在舒没有,她哦一声,看远处的灯光秀。
谈述有片刻沉默,而后很轻地笑了一下,自如地把话题顺下去了:“刚刚不想提,是因为在想跟你单独聊天时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