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车灯晃了一下,晏在舒眯起眼睛,转头看他。
谈述也很直白:“未来两个月我们要一起排练,方不方便加一个你的联络方式?”
“可以啊,”晏在舒不停顿,接着说,“等你的试戏片段过了,就可以从工作群里面加我的。”
话落,一辆不起眼的商务车从跟前碾过,速度特别快,带起阵又热又急的风,打断了谈述即将出口的话,晏在舒也后撤一步,可还没开口,管煜的车就杀到眼前了,招呼她:“上车!”跟着和谈述告别,“回见啊,老同学!”
晏在舒朝谈述递一个礼貌的笑,拉车门时视线正好放远,看到那辆呼啸而去的黑色商务车。
后视镜里映着晏在舒的身影,她站在车门边,头发被风带起,看不清表情,雍珩只是带了一眼,随后就开始专注地叠着手里一块手帕。
“你们进展挺快,昨天浓情蜜意,今天各奔东西,现在是不是有个词挺流行的,老郑,那词你懂吗?叫日抛。”
这话问的不是司机老郑,他笑笑,在红灯前的片刻停滞里,看向后视镜里的另一个男孩子。
夜深了,光影偏暗,孟揭懒散地看窗外,眉骨下敷着层阴影,手机在指尖打转。
柔软的手帕在腿上叠成方形,雍珩没抬眼:“一般来说,上过床的关系要更牢固,怎么呢,情绪系统出现故障,又把事搞砸了吗。”
孟揭不咸不淡地应:“你挺了解的,这方面经验不少?”
行了,伤敌八百,反弹一万。
雍珩的手顿一下,把那方手帕放掌心里,闭目养神起来,养了那么三两秒,又忽然弯了下嘴角,是那种了然的微笑:“哦,没上床,那是我高估你,冒犯了。”
***
试戏定在第二天,当晚管煜送晏在舒回碧湾时,特意在那布满三角梅的红墙下看了眼,没看到那辆布加迪,遗憾地回了。
晏在舒不知道孟揭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下午谈那件事时他是不是就在这栋房子里。
这个不确定性其实有让晏在舒陷入那么三五分钟的纠结,因为她对孟揭提的那个建议,那个从表面男女朋友关系,发展成“有实质性关系”的男女朋友这个建议,所提的基础是她以为孟揭走了。
是她也以为孟揭走肾不走心,完事儿后,自己特识相特体贴地走了。
这在晏在舒看来是种暗示,暗示在关系递进之后,感情上那条泾渭分明的线仍旧继续保持着,这对双方而言都有好处。
所以孟揭的反应让晏在舒始料未及。
现在知道了。
偏偏关系已经僵住了。
把话推翻,不理智,不推翻,留根刺,怎么做都不舒坦。
这就觉出经营一段关系麻烦的地方了。
回到留存孟揭味道的房间里,晏在舒有想过给孟揭打个电话,但手指头微妙地悬在屏幕上空,三秒,五秒,还是锁了屏幕,把整套床单被罩枕套全部换了一遍。
比起经营这段在开始就注定结局的关系,晏在舒还是比较倾向于经营自己。
***
第二天试戏顺利,谈述虽然有两年没登舞台,但底子还在,舞台经验足,也看得出对这话剧的重视度,总体还是顺下来了。
“觉得怎么样?”
试戏结束后,舞美老师陪着谈述出去,唐甘给晏在舒递水。
“旁观者清,你觉得怎么样?”晏在舒反问。
“我没艺术细胞,你知道的,”唐甘坐下来,“纯看脸还行,就是跟你没什么化学反应。”
“答非所问,你有后话。”
“你也有。”
两人互看一眼,唐甘先开口了,不过她说的不是戏,是昨天的饭局:“你知道,五年前,海市特别流行一类债券,这债券门槛稍高点,当时有门路的,跟当时海市商会的陈生都脱不开有点关系,陈生下台那年,也就是谈述去川西支教的时候,你说巧不巧,当时这事儿还闹得不小。”
唐甘转着那瓶水,接着说:“谈述不是炒币,是当了白手套,碰了这债券。而谈述本人,在川西支教两年,期间也没有闲着,他经纪人牵线搭桥,跟当地□□门合作拍了几支旅游宣传片,哦对,他是签约了公司的,刚刚你们试戏时,他经纪人就给我发了条消息,人挺客气,也挺老练,要价也挺高。”
晏在舒慢慢拭着脖颈上的汗:“把搭顺风车说成创业,把避风头说成支教,在咱们跟前立人设,是这个意思吗?”
“加一条,性子也是蛮急,正式排练那天就问过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