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渊倏然眸光一闪,桌上茶盏猛的炸裂。
身后一道柳鞭朝他卷去,残破的宫殿轰然坍塌,发出一声巨响,烟雾弥漫,覃弋的柳鞭在烟雾中闪出点点余光。
“覃弋,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一道霹雳闪过,柳成渊徒手接鞭子,苍白僵硬的手掌划出几道黑色的血渍,顿时阴气缭绕,向外渗透。
柳成渊沉沉低笑,就见空气中凝聚无限剑意纷纷朝他刺去。
几声巨响,竟是分不出胜负。待烟雾散去时,就见覃桉早已消失在柳成渊身后。
“我的女儿若是有佯,他也活不成。”
柳成渊微微一顿,看向覃弋的双眸眯起。
他拂了拂衣袖,不急不躁的轻声道:“我儿不是会受情爱影响之人。”
他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又开口道:“死了,也无妨。”
此时一阵威压袭来,沉闷的银铃声以双耳无法捕捉的速度飞速荡开,柳成渊顿了顿,剑意震碎。
尘烟中,女人步伐沉重,一身华衣,银饰碰撞哗哗直响。
乌英头带傩面似是不想以真容示面。
她与柳成渊已经多年未见,自诞下万岐起,她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万山。
柳成渊将孩子带走时,她仍旧没有出山,坚守大祭司的指责,永不出境,留守万山地界。
多年未见,柳成渊的容颜已有苍老之态,隐约还能见到年少时的英姿。
他不肯同她待在万山,她不肯为他出界。
旧时情份,在那一夜悄然破碎,再见之时连柳成渊都有些恍惚。
柳成渊看到乌英之时,双眼忍不住微眯,手指攥紧。
果然,在同他和离后,哪怕覃弋已经成婚,他们二人仍旧一起行事。
她还是那般水性杨花,无论年轻与否,身边依旧总有男子出现。
乌英凝视着他,手腕银饰尽数掉落,形成闭环。“阴沟里的老鼠,也要爬出来见阳光么。”
剑阵绽开,每一道威压都使破碎的宫殿摇摇欲坠,柳成渊每向前一步,地面就多一道裂痕。
他十分清楚乌英在早年为万岐出山之时,遭受不小的反噬,功力不增只减,早已不似当年那般耀眼。
此时与他对峙,根本毫无胜算。
“在你眼中我竟是这般模样,真是让人心寒。”
三人对峙,地面炸裂,石子飞扬。
覃弋眯起双眸,竟是感到柳成渊的功力竟在不断增长,面色和步伐也从苍白无力,慢吞沉稳,变得愈发殷实有力。
覃弋看向乌英,对视的瞬间,覃弋被支出银环结界,径直朝内跑去。
柳成渊几次想拦,到底是分身乏术。
乌英看着地面剑意横飞,划烂了她深蓝绣着银纹的衣袖,一时攥紧巫杖,低笑道:“言之,杀我的剑锋可别偏了。”
“杀你,自是不会。”
无数剑意向上窜起,乌英挡的吃力,但仍旧不愿推出半步。
利刃划去傩面的细绳,掉落的瞬间,乌英的发丝随风飘动,柳成渊正撞进她的眼眸。
尽管岁月携去年轻少女的凝脂,但岁月终不败美人,剑锋终是在对视中偏了一瞬,偏的是年少时的乌英和她的言之。
此时覃弋脱离战场,身形巨快,坍塌的宫殿中依稀能见他的身影,柳鞭不断地卷起炸响。
他站在无光的阴影中,就见覃桉瘦小的身子与地面紧密贴合,四肢大开。
手脚各自沿穴位被钉在地面,鲜血汩汩不断被术纹吞噬,供给柳成渊。
覃桉的额间不断冒着细汗,但意识格外清晰,她在等一个人来救她。
覃四爷快步上前,一道柳鞭奋力像将人卷起,覃桉刚悬浮,经脉连同神魂却粘连在地,这一扯她这辈子都不能修行。
她嘴角不断渗着鲜血,但仍旧断断续续的说道:“爹,我知道解阵的方法,在我心口有只子蛊,你拿剑刺穿,将它定死在阵内,托起的一瞬将我抽离。”
覃弋的手附在阵中,一手将她托起,竟是要同她替换芯子。
但这办法不仅会让覃桉经脉寸断,连覃弋也会受到重创。
“爹,捅我....我不会死。”
覃弋合眼,脑中闪过落织死去时的场景。
她倒在地上,血液不停地流淌,偏偏她又本能的不断自愈。
覃弋只能看着她在自愈合流血中逝去,她对他说,“了结我。”
那日倾盆大雨,血染山河,她的血液似河川浸染大地,所及之处绿意盎然,野花遍地,万物的生命因她的血液而绽开,但她的生命却就此枯竭。
无法自愈,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
落织的自尊心太强,只要再等等,他会有办法的。
可落织很痛苦,在见到襁褓中的孩子最后一面时,落织选择自我自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