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媚自然识得,这与两年前被人送到自已宫中的那块
一模一样。
“晟儿
”
宋云媚的手还没有碰及玉佩,悲极攻心,就晕倒在了盛安帝怀里。
对比皇宫里的手忙脚乱,和盛京城的惊惶无措。位于盛京城外城北区的齐府,此时最是惬意。
谭天池侧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甩着腿朝跪坐在茶案旁的祁楌晟打趣道:“我就戴了几天这破面具就已经受不了了,真是佩服你,居然一戴这么多年!”
第34章 司南之杓
祁楌晟听着谭天池声音里的沙哑,笑了笑,握在手里的银饰面具有了同自已一样的体温。
从第一次跟佘长亭由晋源水路抵达纭州,他就戴上了这副面具。
最初的几年里,他做齐灼的时间比做祁楌晟的时间多,面具不曾离身。
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恐怕更是要与它常伴了。
祁楌晟左手的药布已经摘掉了,停撒药粉之后,短匕划下的伤口应该会很快愈合。
“我好像没问过你,怎么给自已取了这么个名字啊?齐灼
”谭天池忙活了一晚上,此刻总算是闲下来了,饶有兴致的问道。
“因为司南之杓。”祁楌晟缓缓道。“第一次跟师父出海,他教我用司南,司南之杓。而木生火,所以我给自已取名齐灼。”
“死老头子,好为人师。”
祁楌晟已经习惯了谭天池对自已亲爹的态度,“怎么样,帮我做了几天齐灼,有什么感觉?”
“齐灼
应该就是死老头子想要的儿子范本吧。能跟他一起出海,做他的左膀右臂,肯帮他接下龙海的烂摊子,还能料理得这么好。”
“我,不会永远做齐灼。龙海始终姓谭,由你接管龙海,也是师父的遗愿。”
“可是,我不做谭天池也很久了。”谭天池甩着自已的腿,很随意地说道。
当年谭龙海一心只有龙海船行,一出去就是大半年。
谭天池年幼时,时常跟着谭龙海一起出海,谭天池十一岁那年,谭天池的娘亲病重,谭龙海为了船行生计,还是选择了出海。
那是谭天池最后一次见到自已的娘亲,也是最后一次跟谭龙海一起出海。
“你就当你妻儿都已经死了。”
从此父子离心,谭天池远离盛朝,在番境之地自谋生路。
也许,冥冥中子承父志,谭天池和谭龙海一样,对海着迷,这是谭天池不想承认也无法改变的。
只是龙海船行始终横在父子之间,直到齐灼在番境之地找到了谭天池,他才知道自已怨恨的人,已经死于非命。
“死在海上,他也算如愿了。”初初听闻,谭天池只这般轻描淡写地回应道。
却到底是愤恨不平,一腔怨气跟齐灼打了三天三夜,两败俱伤。
齐灼什么都没说,只是跟谭天池一起,待在谭天池安置在海边的筏屋外,听他嚎啕咒骂了一夜。
谭天池才最终答应了齐灼,同他一起给谭龙海报仇。
第四天,当齐灼把谭龙海多年前同妻子的往来书信交到谭天池手里时,谭天池本能觉得齐灼有些“可怕”。
“你倒是会诛心。”谭天池看着信里父母的琐碎家常,对自已的念叨。娘亲对自已病体的无奈和望子成龙,谭龙海对妻子的心疼和挂念。
“这都是师父吩咐的,谨遵师父遗命罢了。”齐灼把自已摘得干净。
“还真看不出来,死老头子还会说情话。臭不要脸,说得好听有屁用。”
“是没什么用。”齐灼静静评价道。
谭天池在岸边生起一堆火,把齐灼给他的信,看一封烧一封。
当年的海程并不顺畅,这些信常常是谭龙海写在船上,待回家以后再一股脑交给妻子,两人识的字都不多,字里行间多是糙话。
交给妻子后,信被拆开来。慢慢读慢慢回,等到谭龙海下次登船,再让他带去船上看,以寄相思。
当年海岸边的那堆柴火,像能抵御海风似的。将那些信中属于夫妇二人的字句吞噬,连同谭天池对谭龙海多年的怨恨,以告在天之灵。
祁楌晟跪在茶案旁,看着烛台。“能做回自已,都不是容易的事。师父希望龙海船行始终姓谭,至于这个烂摊子,是谭龙海的谭还是谭天池的谭,你可以自已决定。”
如今的龙海船行,可不再是烂摊子,谭天池瞥了一眼祁楌晟。“你为了死老头子,什么鬼话都说。”
两人正聊着,书房的敲门声响起。屋外的人轻敲了两声,便直接推门而入。
来人正是佘长亭。
佘长亭进屋后,将门关好。便走到祁楌晟对面的茶案旁坐下,“常安和谦兄已经送出了城,交给了他娘,康婶也到纭州了,这会儿也已经封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