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去拿点东西。
云冉独自在马车内等待。心里却想着还是回去问问阿爹阿娘,也探探孟舶干的口风。
她之前一心出逃,实在没想到周从之的计谋,竟如此见不得光,后果也那么严重。
以为自己能接受的,事到临头,竟又颠来倒去的,想到刚才孟宴宁的眼神。
她竟也难受了。
周从之进了监牢,让狱卒打开牢门,看到孟宴宁又好端端坐在那里,邪火丛生。
孟宴宁竟还笑对他。
对着昏暗的光,端详自己满是血痂的手指,慢条斯理的警告,“如果你惜命的话,最好不要趁我在牢里的时候,妄动冉冉。”
周从之蓦然攥紧拳头,揪起孟宴宁的衣领,“你一介阶下囚,凭什么敢威胁我?”
他愤恨地搡开孟宴宁,给狱卒一袋银子。
“此案震惊朝野,想必孟举人以后也没有机会入仕了。诸位还不知道吧?他其实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若做不得官,背后也没什么倚靠了。这银子算我孝敬各位,希望各位接下来能替我,好好‘伺候’孟举人。”
白花花的银子晃眼,狱卒们哪能不知道“伺候”的意思。
左右孟宴宁也不知能不能再走出这牢门,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狱卒不免拽过孟宴宁手上的铁链,朝他嘿嘿一笑。
“二爷,牢里的家伙你也见识过,你过桥不小心湿鞋,也别怪大伙待会不知轻重。”
一拽,把孟宴宁拽到地上。
周从之冷笑,不再看他,转身离开监牢。可惜没有能听孟宴宁求饶,没能看他痛哭流涕地向自己忏悔。
当然了,就算这样,他也很痛快了。
云冉刚才竟然体恤他。
这叫周从之内心,深深的不自得。
那想加诸在孟宴宁身上的报复欲望,愈发的强烈。
他改变主意了,他不应该允许孟宴宁活着走出牢门,刚才这么说,也可以只是安抚云冉。等孟宴宁死了,他还有另一番说辞。到时再让云冉唏嘘感慨一阵,又有什么关系?
*
云冉见周从之很快出来,倒也不在意他到底去拿了什么东西。
可能是在那牢里睡得不安心。她有点疲惫,卧倚在铺着麂皮绒的榻上,卷睫微微的下垂,在眼睑投下鸦色阴影。
虽然刚才周从之给了她诸多承诺,可休息的时候,她还是难以安枕。
身上突然一重,云冉睁眼,原来是周从之给她披了件大氅。
云冉脸色苍白,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惊恐,“从之。”
周从之似乎好笑,“冉冉,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放心,我这便去官府给你勾销和孟宴宁的婚约,他现在身在牢中,已经没有办法再强迫你了。”
他觉得她是以为上马车的人是孟宴宁,才流露出这副惊恐模样的,不由爱怜地把云冉搂进怀里,将她鬓角一缕头发挽到耳后,温柔道,“冉冉,你不要害怕,我平安接回你了。”
云冉微微的战栗,似乎在他的安抚下得到疏解。
是的,没错。
她是不用再担心孟宴宁突然出现,得回自由了。也能够安心地卧倒在周从之的怀中,听他温言软语。
她不禁微微仰头,去看周从之的眼睛。
周从之也低头,和她对视。
可能是马车内暖炉过于燥热,云冉的身子太软。周从之搂着她,掌心渐渐的收紧,呼吸也变得灼热。
“冉冉。”他的声音黏哑,拇指轻轻的抚过她的脸,眼底溢出些欲望。
从渔村到这里,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早想云冉想的疯掉。
现在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她亲密纠缠,弥补先前缺憾。
可云冉突然紧张,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兴致不仅不昂扬,反倒隐隐的抵触。
又不知道怎么和周从之开口。
只得难耐地用手指抵住对方的下巴。
“从之,我……我现在的身份还是二哥哥的妻,怕落人口实。还是等销了我和他的婚书,再和你欢快吧。”
她忐忑不安的说出这句,观察周从之的表情。
怕他胡思乱想,又忍不住解释。“他、他毕竟因我入狱,人还在牢里。”
她真的没有办法,在孟宴宁深陷牢狱时,马上心安理得的,同他亲近。
但她一定是想离开孟宴宁的。
她现在,只是想起在狱中他攥住自己脚踝时的癫狂模样,有些愧疚吧。
第四十八章
“也好。”周从之皱眉, 继而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