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的时候,发现那只手还攥着自己。气恼的踹他,
“二哥哥!你再这样下去,我叫人了。”
孟宴宁终于怔住,松开虎口。只是突然笑了,定定看着云冉。
乌发都披散下来,勾勒出清俊立体的五官。
红口白牙,几缕头发斜飞过鼻骨,将那黑白分明的瞳仁都劈成两半。
这情景,几乎让云冉心惊肉跳了。迫不及待的跟周从之离去。
*
可云冉来到了过道。心仍狂跳不止,轻轻拽了下周从之的衣裳,“从之,我有话问你。”
本想着出了监狱再说,可云冉怕极,也无法忽视孟宴宁那咒语般的施问,眼眶都在发热。
周从之便也停下。
云冉犹豫了会,“从之,大伯母家的案子是不是跟你有关系?我放的书信……”
这会儿终于能够见到他,云冉忍不住轻咬自己的舌尖,想用这微微的痛去抵触自己内心的惶恐。
她当然想要自由,可孟宴宁刚才的落拓,竟也让她愧疚。更害怕周从之为了她,变了模样。
毕竟撬动百姓哗变,构陷孟宴宁和骆清岚,害死大伯母一家,不论哪件事单拎出来,都让她觉得,眼前的周从之格外陌生。
周从之眼底的阴戾一闪而逝,把住了云冉的肩膀。
嘴角挑起笑意。
“冉冉,怕什么?我知道你内心有诸多的疑惑,但这件事实在非我所为。是那阉人跟你二哥同谋,招惹了知府和知县大人,他们做主害的你大伯母一家。毕竟如果走私案被揭出来,我最多赔些银子,可知府大人和知县大人却是要丢乌纱帽,赔上身家性命。”
所以大伯母的死跟周从之没有关系。云冉先轻轻的松了口气,想到什么,惊讶道,“那知府大人,知县大人,还有云家,周家,当真都参与了这起走私案吗?”
所以,孟宴宁真的是被冤枉的。
云冉隐约记得,他还曾以账册名单为由,要挟自己。
周从之捏了捏她的脸,安抚解释,“真又能怎么办?此事也非我一人能左右。圣人昏庸无道,朝廷法度朝令夕改,连年上涨香药抽成的税费,让人叫苦不迭。不论是香药,茶叶或是盐铁,平静的州府下,哪里不爬满蟑螂?不过圣人近年出了海禁,我也怕这趟水太浑浊,根本没有参与过此事。一切都是我父亲为了光耀周家门楣,铤而走险,跟知府知县大人打的交道。
“我们这些商人,只能依附于官老爷,才能把生意做下去。然我也不想赚这不义之财,小富即安,还能多些时间陪冉冉。如果官府真的查过来,我自然会替父亲承担所有后果。但我会留着后手,绝不让冉冉跟着我吃苦。”
原来如此,得了解释,云冉心底悬着的巨石,总算落地了。眼底是盈盈的泪光。
所以孟宴宁当初的威胁,其实是威胁不到周从之的。
她以后也不必害怕,孟宴宁再以此威胁自己。
云冉擦了擦眼角,虽然觉得不合适,但联想到方才孟宴宁在牢中所为,还是对周从之道,
“无论如何,那书信也是我放在他的书架里的。我知他是个恶劣之人,可罪不至死。勾结宦官,为祸百姓,一桩桩一件件竟都是我刻意构陷。我即便得了自由,良心也难以安定。”
他待自己,在其他地方已是绝顶的好了。
何况这罪,是欲加之罪。
如果他跟骆清岚真的出了事,云冉只怕食不下咽。
周从之将云冉搂入怀中,安抚道,“我知道冉冉心地善良,是以当时在信中为跟你言明,其实冉冉不要有心理负担,你不对付他,知县大人也会想办法构陷他,那是官老爷们的事情,我不过借了把东风。也好借此机会把他支走,销毁冉冉和他的婚书。”
每次他到孟宅抢人,孟宴宁都堂而皇之的,呵斥他强抢民妻。
他痛恨孟宴宁的举人身份。
恨他加诸于自己身上的奇耻大辱。
事到如今,他只想把那勾销的答婚书撕碎塞进孟宴宁口中,让他睁大眼好好看看,云冉到底是谁的妻子!
周从之又拍了拍云冉的背,哄道,“冉冉,我答应你,等处理好这件事,我便带你离开赦县。”
他温暖的话语,让云冉逐渐的变得安定,她于是伏在他的胸膛,点了点头。
*
周从之送云冉上马车的时候,又返回了一趟大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