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朱色官袍,早叫屠户胆寒。哪里想到自己看上的苏小莹,背地里还有个如此恐怖的爷罩着。
苏小莹抱着自己的肩膀缩在角落,就这么怔怔看着骆清岚将那个人赶走。
可他走过来,朝她伸出手,她却没有应承。
“苏姑娘,我听说你要嫁给一个员外?”骆清岚见她不予理会,略显尴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劳大人费心。”苏小莹稍微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回道。
她的冷淡突然让骆清岚不习惯。
他直勾勾盯她,“哪怕你嫁给一个正常的郎君,也好过为了钱当别人的继室。你就这么缺钱?”
苏小莹被他这句话刺痛,猛的抬眼,“我喜欢钱又怎么样?当初刻意接近大人,也不过是以为你是富家公子。可大人难道就是个正常人?既然高门梦碎,做一个富裕人家的继室,有什么不可?”
骆清岚不知怎么,勃然发怒,“我不相信,你接近我,只是因为我有钱。”
她那时明明那么活泼,虽然好像绕着他,有一百个心眼子,但实际根本不计较他到底来自何处。
苏小蓉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相信和不相信,事实都是如此,大人何必自讨没趣?那屠户说的不错,我本来就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
冷不防脚踝一痛,颤颤地差点跌倒。
骆清岚伸手扶她。
那胳膊比想象中有力多了,如铜墙铁棍般。苏小莹眸光微漾,抬眸视他。可想到从前的屈辱,和那张跟女人一样美貌光洁的脸,还是一把将他推开,
“我只不过个庖丁之女,没有那么娇气。多谢大人今日救我,没什么紧要事,便先走了。”
苏小莹一瘸一拐的,走到窄巷口。
骆清岚竟又走过来,“苏姑娘,不论如何,你都不应该因为生我的气,嫁给陈员外。”
“陈员外?”苏小莹停下,突然忍不住发笑,他什么时候打听的这么清楚,对方姓陈。柔荑扶着墙壁,讽刺的对他道,“大人真好多管闲事,我怎么会是为了跟你赌气?想想也是,之前我在大街上纵马,如果不是因为大人多管闲事,我还不知道你这号人的存在。可我只是个普通百姓,嫁谁不嫁谁,跟大人有什么关系?还是说,我不嫁给他,大人便会娶我?”
骆清岚摁着刀柄,沉默了。他才恍惚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攥住了苏小莹胳膊。
苏小莹嗤笑,似乎一点不意外。她早没有任何的期待了。哪怕刚刚也有感动,但很快就会失望。
她最终还是搡开他,越走越远。
骆清岚背靠窄巷朱色的院墙,抬头看那天色,心竟也隐隐的,揪痛起来。
*
云冉压抑性子,讨好孟宴宁,却不见他对苏小莹的婚事有所动作。很是郁闷。
正为自己没有办法离开孟宅头疼,孟宴宁突然从外归来,说要接她去云家吃席。
正月里酒席本就多,而冯知县今日突然来云家做客,云家自然热闹了。可能是来慰问父亲,毕竟父亲冤屈,也不过暂得保释,还得等案子彻底了结,消了案底,才算真正还了清白。
云冉不知道孟宴宁到底在这个案子上做了什么手脚,可一想到这是他设的局,便觉得齿冷。
梳妆镜前,孟宴宁站在云冉身后,玉雕般的长指,往她鬓角里簪进了一只结香花簪。
鹅黄色绣球一般的花朵,味道清新宜人。云冉肤色极白,被这温暖的黄色衬得低眉顺目,柔如水缎。
孟宴宁着修竹松柏青衫,白玉簪绾发,和她姣容在鸾镜内,亦是郎才女貌,恍若璧人。
“夫君送我的簪子极美,”云冉婉婉浅笑,像是爱不释手。
孟宴宁意味深长:“冉冉若真心喜欢,最好不要像之前那样,背着二哥又把簪子折断,碎了簪子,花了镜子。”
云冉立时起了身鸡皮疙瘩,想到那日自己疏忽大意,竟不知他就在背后一直观望。
可想而知,自己当时在他眼里,是多么的蠢笨。难怪她一跑,他能马上追出来。
可笑她当时还以为,自己立刻都要得到自由。
被他抓住,报复自然猛烈。
他折磨人的手段有千百种,略施小计,自己都不堪承受。
云冉不禁紧张地攥着手帕,盘算起周从之那日对她的承诺,这次她不能再输了。
“夫君,你知道,我很怕疼的。”她垂下睫羽,楚楚可怜的,要落泪一样。却是起身转过来,双臂勾缠上他的脖子,哀哀祈求,他不要再旧事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