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尘不来,楚惊春遂朝他走去,一面道:“公子没什么想问我吗?”
她声音清凉,似乎又如最初相见,没得几分温情。
林霁尘诚然有许多话想问,憋闷到最后,望见女子迎着月光,眸中星辰璀璨。心底百转千回,到最后只落下一句。
“姑娘喜欢楚公子吗?”
第32章
林霁尘背着光,楚惊春原该看不清他的神情,奈何眼力实在太好,她清楚地望见他眼底的落寞,和更加明显的躲闪。
查明真相后,他仍是无法面对她。
不该心生怨怼吗?
楚惊春诧异了下:“公子怎会这样想?我同楚公子不过见过两面,也就姜大人,或是觉得我有几分姿色,竟想着要我……要我那般。我同楚公子说过两句话,那是个极端正的公子,姜大人的打算,怕是要落空。”
“那你为何要我帮你寻这东西?”林霁尘瞥了眼身侧花几的方向。
楚惊春轻叹一声,嗓音落在暗夜里,愈是无望。“我有所求,自然也被人拿捏。”
林霁尘垂下的拳头猛地紧握:“所以,你还是要去做?”
若非要应了姜大人这般无理的要求,又怎会叫他帮忙,寻这迷香粉,不知是为了叫她脱身,还是索性给她自己用。清醒着不能沉沦,便昏睡过去,由得人哪般都无妨。
说来可笑,他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却无法容忍她这样糟践自己。说到底,乃是春和楼用在太子殿下身上的离间计不曾得用,倒先叫林霁尘受了一计。
楚惊春不知林霁尘的脑子这样打转,只察觉他气息重了许多,愈发拎着又可怜又倔强的语调。
“是啊,我没得选。”
“你可以选!”林霁尘双手紧握住楚惊春薄薄的肩,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捏碎。
楚惊春拧着眉,似吃痛地挣扎。
林霁尘尤是坚定道:“给我点时间,我帮你找到严大人,亲手砍下他的脑袋。”
楚惊春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凉凉地提醒他:“林公子,他是知府,是正四品官员。”
这样的人死了,若非有人刻意压着,不可能死的无声无息。尤其以林霁尘的身份,他并未在朝廷任职。
一介白衣杀了朝廷官员,下场便只有一个死字。
“林公子,你应该知道,我甚至想过一并取了你伯父的性命。严大人若非为了讨好林相,不会灭我何家满门。”
林霁尘手臂无力地垂落:“我知道,伯父为官,并没有那么清白。”
楚惊春知晓林霁尘没有一丝怪她之意,却也难以揣度更多的东西。遂拿过花几上的纸包,与他道:“多谢公子还能为我送来。”
“我答应你的,必然会做到,届时你到了要紧处,我仍然会出现。”林霁尘说罢,转过身,“我走了。”
林霁尘离窗口太近,翻身而出时,单手撑在窗边,身子将要一跃而起,忽的被人扯住衣角。
“林公子!”
月光下,那根骨节分明的食指,上头攀爬着一道血痕。
“你受伤了。”楚惊春惊异开口,这样明显的血痕,当是流了不少血,他是如何将那血腥味藏住的?
“无妨。”
林霁尘草率应声,当即便要离去。可不想女子不仅攥了他一个衣角,转瞬间就握住他的手臂,毫不犹豫拦住他。
“若没什么要紧事,处理好伤口再走吧!”
林霁尘终是迟疑,再回过神时,已然又如从前一般,女子小心地为他处理着伤口,不多问一句。
却也有些不同。
楚惊春褪去他的衣衫,手指触及林霁尘的后背皮肤,下意识退了半分,而后整个手掌一点点贴上去。
她一向衣衫单薄,手指亦是微凉。然而林霁尘的身子,却是比她的手还是冷。这样的熨帖,像是给了他些许温暖。
楚惊春趁着月光,看见他血肉翻滚的一侧,还有些许水渍。
“你用了冰水沐浴?”
极寒的水冲刷过伤口,短暂抑制了血水外流。可他一路奔波而来,身子热息翻涌,鲜血方才如注,因而才迟了些叫楚惊春察觉。
林霁尘没有应声,也无需他应声。
楚惊春小心为他处理着伤口,这一回,竟是发觉那血肉里夹杂的些许毛刺。
她忽然有个念头,“林公子,是有人以皮鞭抽你?”
初次见着林霁尘新伤旧伤层叠的脊背,楚惊春便有所猜想,只是那时不便问。
林霁尘微垂着头,仍不吭声。
楚惊春索性说的更加直接些:“是有人长年累月的抽你?是林相?”
皮鞭甩下的痕迹,印记整齐,可见他承受之时甚至未曾有过挣扎。而皮鞭应是用了许多年,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倒刮在肉上,留下毛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