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远骤然脱力,跌坐在椅上。
小厮凑上前,小声道:“公子,司小姐的事……”
“不必了。”
孟知远摆摆手,长公主没必要扯谎。
只是脑海里又闪过司予的模样,他们只见过数次,这时想起,已然面目模糊。
说不来有多深的情感,只是定了亲,便一直当做未婚妻来看待。
司家被流放之时,他并不在京,回来时,司予已然死了。
骤然听见司予是为人所害,为人夫婿的本能倏地冒出来,亦或是身负内疚,当初为何不在京城,才冲动之下踹了门。
如今彻底清醒,甚至卑劣的,伴随着司予忘恩负义谋害长公主一事,心结有几分疏解。
却也平添更多杂乱。
眉头紧皱,正不得其法,书房的门忽然被另一个小厮叩响。
“少爷,夫人派人来说,后日左相家姜夫人寿宴,请您务必做好准备,前往赴宴。”
“知道了。”
孟知远不耐地摆手,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让他趁机相看别家的千金小姐。
往常他总是推拒,无心于此,今日……
春和楼。
楚惊春平静地望着对面的男子:“楚玥近来如何?”
“你不是来见我。”
林霁尘像不曾听见她说什么,突兀道。
楚惊春仍旧是一派坦诚:“嗯,顺带着来见见你。”
诚然是不想见的,但既是来了春和楼,少不得又要碰见。
林霁尘满眼受伤:“你连骗都不肯骗我。”
他憔悴了许多,虽仍旧是那张英俊的面容,可挡不住如此灰败,整个人透着消靡之像。
“我始终不懂,轻白,我究竟是为何让你如此厌憎?”便是他推举的吕琒,如今都已经在长公主府做事足足三年。偏偏是他,再无法接近楚惊春。
楚惊春叹一口气:“林公子,我都说倦了,你竟是不懂。”
“我要的,是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身边,而不是每每选择别人。”
时至今日,林霁尘仍旧守着公主府,守着被贬为庶人的楚玥。既如此,他哪来的脸面与她说这些?
“可……”林霁尘试图狡辩,“可你府上那些人,除了阿涧,还有谁是坚定的?阿涧坚定,不过是因为他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没有牵挂罢了。”
人人都有软肋,人人都可能背叛,他不过是难以权衡。
烟兰:您是看不着我吗?
楚惊春眼皮耷垂,愈是觉得疲倦。
“林公子,不管他们将来如何选,现在,他们在我身边。”
而他林霁尘呢,空口白牙,说都不能说的动听。
烟兰注意着楚惊春的脸色,当即侧身一挡:“林公子,请吧!”
林霁尘呆呆地,不动。
烟兰语气重了几分:“林公子,殿下如今肯见你,已然是全了当初的情分。您再这般纠缠不休,可是连回忆都不剩了。”
林霁尘终于托着疲惫的身躯离去,楚惊春坐在窗口又看了会儿风景,亦是离去。
阁楼上,烟兰整理着各家送来的帖子。
三品上的官员,帖子通常能穿过门房,送到楚惊春跟前,只她回不回罢了。
烟兰挑出姜家的帖子,探身问道:“殿下,姜夫人寿宴,您真的要去?”
帖子前两日便送来,亦是瞧见了这张帖子,今日方才出门,巧遇了孟知远。只是往常,楚惊春从不参加这种无趣的宴会,连宫宴也是挑拣着走个过场。
“嗯,回了吧!”
第85章
姜家没想到长公主居然回了他们的帖子,一时大乱。府中诸多布置都要重新安排,幸得提前两日就得了回帖,否则真要出了岔子。
姜大人见夫人诸多忙碌,不由道:“夫人不必如此,长公主忽然前来,许是宴会上有什么要紧的人,与咱们没什么相干。”
他也算为楚惊春做事,若真有什么,不会事先不知会一声。
夫人摇头:“妾身听说,这是长公主第一次参加朝臣宴会,咱们务必办得体面,断不能叫人耻笑了去。”
是荣耀,也是考验。
可她并非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人。
姜大人想了想,还是没说。
愿意忙便忙吧,夫人寿宴,由得夫人高兴就是。
果然。寿宴当日,长公主府的马车按时出现在姜府门口,甚至没有为了彰显身份故意姗姗来迟。
姜大人,姜夫人,一并在门前迎接。庶子们在门内做着琐碎之事,唯一嫡出外嫁的小姐,此刻正与身边丫鬟在闺房内嘟囔着。
“父亲也是,偏赶着这时候将夫君外派出去。叫长公主知晓,也不知会不会论一个不敬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