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楚惊春却是要将这一层脸面也撕碎。几乎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天下人,她楚惊春才是这天下真正做主之人。
楚惊春懒得理会她,微微抬手,殿下便近来一串小太监,将所有奏折悉数收好,而后一一向外搬去。
陛下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整个如遭雷击。
他已经尽可能去做好,甚至近来读书都刻苦许多,怎会,怎会如此?
长姐她……她不会将他从皇位上拉下来吧?
换三叔,还是随意找一个宗亲上位?
陛下脑子一团乱,整个人慌乱的手指已经不住地打颤。
太后反应迅速,当即上前一步:“住手!都给哀家住手!”
可是没有人听她的,小太监们行事,各个麻利稳妥,不过一会儿便将陛下的长案搬空。
太后气急,伸手直直地指着楚惊春:“你到底要干什么,难道你要造反不成?”
“陛下年幼,我这是在替陛下分忧呀!”楚惊春轻巧说着,见太后又要发狂,轻轻“嘘”一声,莞尔笑道,“安静些,且留点体面吧!”
什么体面?
什么体面都没了!
陛下身子发软,忽的跌坐在地上。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不问政事,不能过问政事。一切皆有他人代劳,如此算什么一国之君?
到如今,他连傀儡都不是了。
太后更是气得在原地打转,一面咬牙切齿恨恨道:“贱人,贱人!我早该杀了她,早该杀了她!”
太后几乎七窍生烟,转了会儿忽的顿住,扬声道:“快!快来人去请大统领,将人拦住,绝不许楚惊春出宫!”
请太傅来到底晚上一步,楚庭舟身为禁卫军统领,能更快的阻止此事。
安排好人,太后攥着帕子仍是徘徊,心下慌乱不停。
“母后!”
忽的身后一声唤,令她转回身。结果一回头,便见陛下不知何时起身,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她,满眼怒气。
“您对长姐做了什么?”陛下厉声质问。
陛下实在不懂,难道年幼便要被人看轻,被人耍弄?
他是陛下,是陛下啊!
不不不!只怕不止因为他年幼,长姐说了两回因他年幼,年幼能如何,必是有人欺他年幼,代他做主。
定是做了什么,长姐才会忽然令徐尚书告老还乡,徐尚书才会走的那般匆忙。
“您究竟又对长姐做了什么?”
“您为什么总是不改,总是要招惹她?”
“您能招惹得过她吗?”
“您到底将我置于何地?”
陛下一声声质问,几近癫狂。
太后只觉一团乱麻,哪有心思安抚陛下,当即甩手道:“哀家能做什么,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你能堂堂正正能……”
太后余光瞥见地上忽然出现的一道影子,声音蓦地顿住。
她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楚庭舟的手腕:“快!快去把楚惊春拦下!”
楚庭舟身披铠甲,恭顺地退后一步,也在这一步,抽出被太后紧握的手腕。
他双手抱拳:“臣拜见陛下,拜见太后娘娘。启禀陛下太后娘娘,长公主已经离宫,臣拦不住。”
太后看着空落落的手,愈加气恼:“怎会拦不住?满宫侍卫皆由你统领,上千人,难道拦不住她一人?”
是!冒险!自江州至皇城的一千里,不管怎么做都是冒险。她早该在皇宫内就将楚惊春击杀。所有明里暗里保护楚惊春的人,难道还能杀入皇宫不成?
只要楚惊春进宫,她就能杀了她,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地杀了她。
她就是太过谨慎,才让楚惊春一步步嚣张到如今。
楚庭舟直起身,眸光冰冷没有一丝波动。
“太后娘娘之意,是要臣杀了她?”
“她竟敢带走陛下的奏折,如此违逆犯上之人,怎能留?”太后扯着嗓子吼道。
她疯了,几乎要疯了!楚惊春怎敢?她怎么敢的?
将奏折带出皇宫,往后奏折全都送到长公主府,日后群臣如何看待陛下,如何看她?
楚庭舟并未应声,只转眼看向陛下。
陛下癫狂之状稍减,亦在楚庭舟那句话里,骤然明了其意。
“母后,您可是派人刺杀长姐?”
若非如此,长姐断不会连最后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必是母后彻底惹恼了她,才叫她这般行事。
太后没空理会他,只知时间紧促,若不快一点,那个贱人当真出了皇宫,便更难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