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结果,却是赤诚之人被撵走,心怀鬼胎的被留下侍奉。
杨晟揣度不出楚惊春的心思,却又在望见吕琒紧咬着牙不吭一声的时候,生出些庆幸。
幸好,他还走在楚惊春身侧。
“近来辛苦。”
楚惊春忽的开口,杨晟再顾不得身后之人,忙是应声:“在下分内之事,不算辛苦。”
“什么时候能将他们训练的同你一样,就好了。”
杨晟看了眼众人,犯了难,坦言道:“回禀殿下,每个人根骨不同,在下拼尽全力,至多让三成护卫有在下的八九分。”
说来,楚惊春还未细瞧过杨晟的身手。
“我看看,嗯,就让他们围攻你。”楚惊春随手一指。
杨晟一顿,府上护卫五百余人,眼前正在演练的也有近百人。
他咽了咽口水:“这么多人,在下恐是不敌。”
“那……八十?五十?三十?十人??”
说到最后,楚惊春渐渐有些不可置信。以她自个的身手,可在数千禁卫军中穿行,想杨晟乃显将军亲自送来,当是有些本事,若是连几人都不敌,委实弱了些。
杨晟亦从未如此刻,不知是难堪还是屈辱,亦或,只是恼恨自己无能。
被寄予厚望,结果,却是令人失望透顶。
杨晟咬了咬牙,谨慎措辞:“十人内,在下有必胜的把握。就二十吧!”说罢,当即挥手令二十人出队,将他围在中间。
二十只长枪一道刺来,起初,杨晟尚且能拼着一腔悍勇对抗。然过了几十招,终是不敌。
眼见一只长枪就要刺向杨晟的后背,楚惊春这才叫了停。
心下忍不住叹道,显将军果然是提防着她。送来护卫长公主府的人不见战场猛烈,送到她榻上的也非个中翘楚。
也罢,待阿涧回来再换人吧!
围攻骤停,杨晟似忽然被抽走了魂魄,整个虚软下来。他至少还能抗上一刻,却不想,这么快楚惊春就没了耐性。
终归是他无能。
巨大的挫败感在望见楚惊春头也不回地离去时,仿佛满头乌云笼罩了他。
杨晟张了张嘴,偏又不知该如何找补,只得任由大雨倾盆独独洒在他一人身上。
“我可以。”
忽然一道颇是虚弱的嗓音传入耳朵,杨晟正要分辨来源,又听着一声,“所有人,我可以!”
是吕琒捱完了军棍,踉跄着从长凳上爬起,手臂高抬,唯恐楚惊春看不清晰。
“殿下,我可以!”
吕琒再次强调,举步上前。
楚惊春淡淡地回望,见他身形踉跄,也见他眼底坚毅。
“那就试试。”她道。
音落,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
仿佛只有楚惊春不曾看见吕琒满身血污,应得那般无谓,那般利落。
便是烟兰站在楚惊春身侧,都险些开口劝阻。
吕琒虽不是什么名门贵公子,但若是死在这儿,怕也不大好吧!
但烟兰一贯知晓楚惊春的脾气,定了便是定了,不是旁人开口能劝的。
大抵,死了也没什么要紧。
吕琒走向还未散尽的护卫中间,夏风吹过他早已凌乱的发,莫名衬出些萧瑟的苍凉。
饶是一旁杨晟瞧着,都不由得生出些许敬佩。
“接着!”杨晟将长枪扔去,短暂忘了被压一头的不甘。
落日余晖彻底不见踪影,远处长廊下的灯笼还是被点燃,微弱的光映着校场。如预料般,这一战,格外惨烈。
然不论吕琒被刺中何处,楚惊春始终没有叫停。直至地上躺着的护卫达到半数,这才微微抬起手。
“武常,”楚惊春瞧他有些出神,唤了名字,武常才转过头来。“找大夫给他好生医治,往后,就由他来教你们。”
“属下遵命。”
武常赶忙应下,抬首间,见杨晟脸色灰白,也只得无声一叹。
哎!做面首有什么好的,各个争着抢着,还不是全凭殿下喜好。
还是做护卫好,甭管谁来,他都是护卫长。
折回阁楼的路上,烟兰跟在楚惊春身侧,一面小心提着灯笼照耀前路,一面道:“殿下,今夜……”
这个时辰,楚惊春一般不会再进食,不论是否招人伺候,总会说上一句。
“嗯……”楚惊春想了会儿,“今夜乏味,听两个故事吧!”
最近府里新送来一位少年,同阿涧一般年纪,不过十七岁,还未及冠。
少年人还未完全长开,奈何实在好看,说起话来声音也极有韵味。是以,虽是没什么用,偶尔叫他念两个话本子打发时间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