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还未转过,便见杨晟艰难启齿:“殿下,您……您或许该禁欲保养。”
楚惊春愣了下,“噗嗤”一声笑出来。
原是杨晟想到了那一层,这耳朵红红的,是害羞了。
楚惊春原在摇椅上懒洋洋地躺着,这时忍不住坐起身,抬手摸过杨晟的耳朵。
杨晟并非肤色白皙的男子,肌肤常年在日头下晒着,不黢黑也算难得。然而饶是如此,红红软软的耳朵透过光,还是有些莫名的意味。
楚惊春一手摩挲着,身子一面微微向前。
“留下用晚膳吧!”
灼热的呼吸扫过耳侧,杨晟只觉身子一僵,险些当即给了反应。幸而二十多年来一贯自持,且并非第一次留下用晚膳,尚且算是把持得住。
是夜,阁楼的大床剧烈地晃动,一直到天光熹微方才彻底没了动静。
烟兰守在楼下,看着一身白色里衣从上头走下的男子。他手上还拿着自己的衣裳,到了楼下方才将衣裳穿好。
这是楚惊春从未言说的规矩,事毕,便自行离去。再则,不要站在她的床边一层一层地穿衣裳,搅了她疲惫至极后的好眠。
是以,侍寝过后的男子大都一层单衣来到楼下,再穿戴整洁。
却也有那不整洁的,恨不能叫人扶着回到自个的院子,好将昨夜侍寝的事招摇的人尽皆知。
杨晟经过烟兰身侧时,烟兰照旧褔身略略施了礼,待杨晟离去,方提步上楼。
往日这个时辰,烟兰不会上楼打搅楚惊春。今日有些琐碎罢了。
烟兰上楼的脚步声未加遮掩,走到一半楼上的楚惊春便醒了,只是瘫在床上懒得坐起身。
烟兰俯身到她耳侧:“鱼露有了身孕,问,是否叫阿涧回京?”
楚惊春略是不解:“这两件有干连?不对,不是叮嘱过她,小心筹谋。她非妻非妾无名无分的,如此岂非被人拿捏。”
诱人者,最要紧是让人得不到。
“马元魁十分看重鱼露的身子,您忘了,马元魁府上姬妾众多,可无人生养。”
那便是马元魁不能生养。
“这孩子不是他的?”楚惊春脱口,“是阿涧的?”
是以,才一并问,是否叫阿涧回京。
楚惊春说过,眉头就拧紧了,一个翻身坐起。这到底是什么昏招?简直愚蠢至极。
烟兰没成想楚惊春会这么想,身子不由得后倾,忽而笑了。
“是奴婢错了,这两件事,奴婢就不该一起说。”烟兰无奈道,“生孩子这事确是鱼露未经允准擅自为之,但鱼露在信里有解释,此番作为是当下最佳。”
“当然,这个孩子是马元魁的。马元魁也相信,这个孩子就是他的。”
“或是曾经造下的杀孽太重,马元魁府上的姬妾才全都难有身孕。鱼露说,马元魁确曾找大夫瞧过,他当年经历大灾确实伤了身子难以令女子有孕,但并非全无可能。”
楚惊春仍是不解:“既如此,同阿涧有什么相干?”
信是鱼露派人送来,便是说,这一次并非阿涧自己提及,而是鱼露希望阿涧回来。
“嗯……”烟兰迟疑了下,“这事儿鱼露倒没有写明,只说江州一切安稳,不必劳烦阿涧始终在江州守着。”
“不是实话。”楚惊春淡淡开口。
“奴婢也觉着有些蹊跷,不过殿下,奴婢猜想,或许是马元魁计较阿涧在那儿。”
“什么?”
“马元魁一心喜欢鱼露,自是吃醋的。”
“……”
烟兰见楚惊春眼中越发迷茫,难得有这样的时候,须得她为主子做解。
遂愈是扬了扬头,浅笑道:“殿下,难道您从来不觉得鱼露待阿涧似乎有些不同?”
有什么不同?两人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吧!阿涧又是闷罐子,若非她问,半晌都不憋一个字。
烟兰叹一口气,徐徐解释:“殿下可记得,当初是阿涧拼了性命救下的鱼露。鱼露临走前欲言又止,还是问了一句阿涧可好?那时奴婢便觉得有些不对,后来鱼露每每来信,有事没事总要提一嘴阿涧的。”
“奴婢猜想,救命之恩,鱼露许是动了心。”
“如今阿涧在江州将近半年,鱼露姑娘许是觉得够了,又或是担心自己藏不住这份喜欢令马元魁忌惮,这才主动提出,让阿涧回来。”
楚惊春愣愣地听着,脑子着实转了好大一个弯,方恍然道:“烟兰,这男女之事你倒是琢磨的通透。”
烟兰嘿嘿笑了笑:“奴婢在春和楼这么多年,这点事还能看不出?倒是您,哪个对您真心您可能看得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