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公主殿下,恕臣直言,将军府只为陛下所用,从不站位于任何一位皇子。”
“而且,殿下或是有所不知,四殿下品行,不足以令人臣服。”
这话……
也忒坦诚了些。
显临多得是借口拒绝她,实在犯不着说的这样真切。
“你就不怕我将这话转述与四哥哥?”
显临仍是铿锵有力:“臣心之所想,皆可告与殿下,殿下若要他人知,也是殿下之事。”
楚惊春眼皮微微耷下,轻飘飘的语调里似乎夹杂着些许不悦。
“这么说,你是不愿了?”
显临愣了下:“四殿下果真是要臣站队?”
楚惊春轻轻嗯一声,端的是慵懒无谓的姿态。
显临仍是拿不准,眼底隐有焦虑:“殿下,您选了四殿下?可四殿下的母妃,正是当初杖责您险些令您丧命之人。”
“是他选了我。”
楚惊春说着,忽然瞥向显临,眸中略带深意:“显临,你也觉得是德妃娘娘要我死?”
显临不敢吱声,能查着这一遭的人,大抵都有些脑子,不是那愚钝之人,轻易转一转脑筋就能知晓,要楚惊春死的怎会是德妃娘娘?德妃娘娘不过是领了那人的令,不得已为之。
显临悄然咽了咽口水:“殿下您……您想做什么?”
楚惊春幽幽道:“我心底有些怨,总要有个出口。”
怨的什么,又是怨谁?
答案呼之欲出,显临埋下头,却是许久没有应声。
显家家训,第一便是要忠,显临自小被显大将军严苛教导,在宫中备受欺凌时也未曾有任何不满。如今若是要反,没那么简单。
楚惊春自然也明白,这才像个少将军的样子。堂堂军中少帅,若是因着幼时那微不足道的,连恩情都算不得的些微善意就起了谋反之心,那才是离奇。
显家前程正好,实在没有必要扯上任何一个皇子。
为臣,只做臣才是长久。
“罢了,”楚惊春长叹一声,“这事太让人为难,你只当今日不曾见我,也不曾听过这话。”
“不!”
显临蓦地扬起脸,忽的郑重道:“臣愿听殿下差遣。”
“呃?”
楚惊春下意识愣了愣,方才那一遭实非她以退为进,只是落在显临眼里,分明成了不愿她不悦。
显临又道:“不论殿下要走一条怎样的路,臣都愿做殿下足下的砖石,永世不悔。”
嘶……
楚惊春步子不由得后退些,唇边倒抽一口冷气。
应了!居然就这么应了??
然,应便应吧,怎应得这般“永世不悔”?若非楚惊春当真是个血肉鲜活的人,几乎要以为显临是被鬼迷了心窍。
楚惊春颇想多问一句,为何?然答案更是不言而喻,因着他寻了多年的女子正站在他的眼前,因为她说她是那个合该早逝的五公主,她是楚惊春。只因如此,他便舍了那份忠烈,舍了二十一年刻在心底的刚直。
做一个反叛之臣。
而于楚惊春而言,却是军权顷刻到手,如梦似幻。
来得太过容易,便叫人心生不安。
楚惊春折身坐到一旁的圈椅内,沉沉出口:“还是再想想,这是大事。”
有些时候,要用的是以退为进,有些时候,却是要试探人心。
“公主殿下选的路,便是臣的路。”
应得仍是毫不迟疑。
楚惊春心底仍不确信,然若是再多问,便显得她不信他的忠心。只得暂且搁下,懒声道:“起吧!”
顿了顿又道:“对了,四哥哥说你如今尚未成婚?”
显临愣了下方道:“臣随父亲征战,无心此事。”
“显家功高,原本尚公主也使得。只可惜,八公主已然由陛下做主与林相的侄儿定了婚约。如此,只得另为你寻一个高门千金。”
扑通一声。显临刚刚起身又是仓惶下跪:“臣不敢肖想公主。”
“四哥哥有个表妹,说是温柔贤淑,你觉得可好?”
楚惊春一步步试探着显临的底线,这些安排,依着楚青珣的打算,当是应当率先提及。婚事坐定,显家自然而然站到了四殿下身后。偏偏,楚惊春先提了是否归属,才来这么一遭。
风险颇大。
可她,真的很想知道显临的底线到底在何处。
要如何,显临才会不顾及她这个所谓公主的颜面?
然而显临仍旧没有迟疑,果决道:“殿下觉得好,那便是好的。”
“不日上门提亲?”楚惊春一开口,便觉自个有些得寸进尺的感觉。
“谨遵殿下之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