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贩手上的,不过是只月牙,冷冷的玉石,光秃秃的,也就贩卖个模样。
眼下躺在楚惊春手心的这个,可见上头有细致的浮雕,细细瞧去,竟是嫦娥飞天,怀抱小兔。而这玉石,摩挲下略带暖意,是顶级的玉。
“真好看,”楚惊春叹道,“上头还有个美人呢!”
“这是公主的东西?”楚惊春又问。
“嗯,本殿下从前送于公主,她常戴在身上。”
楚惊春道:“少将军也识得?”
“自然。”
楚惊春摸着手中的玉坠,仍不确信:“只要给少将军瞧见这个玉坠,他便能信了我?”
她倒想知道,楚青珣除了这只当年她被杖责时,落在地上的玉坠,还有什么筹码。自小,楚惊春的肌肤便是净白如玉,未有瑕疵,更没有什么可供相认的胎记。
是以,毫无线索的显临,才会用了十余年都寻不见她。
而这十余年的时间,自幼童到及笄,容颜大改。当初的人,无人能够辨认出她便是曾经的五公主,楚惊春。
“五公主曾送过他一样东西,此事无人知晓。届时你与显临提及,他必会信你。”
楚惊春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殿下请说。”
实在是她自个都不大记得,送过什么东西给显临。两人一处玩耍,当初的显临也不过仪贰捂幺思衣死幺尔加群全年每日更新每天吃肉是小小少年,印象中似乎不大爱说话,瘦瘦的,一张圆润的小脸时常绷着。
楚惊春费力回想,似乎是那时的她嫌弃年长的宫女过于拘束,宫中又没有同她一般大的宫女,便勉为其难地拉了显临。而同显临捉迷藏,他这人实在较真,藏到一个地方,任凭楚惊春怎么喊就是不吱声,不动弹。后头生生叫她给忘了这桩事,若非宫女提醒,几乎要叫他踩着几尺厚的冰面,缩在窄窄的桥洞下捱一整晚。
后来,年幼的她似乎觉得极是内疚,便开始整日拉着他。
除此以外,楚惊春实在不觉,还有什么稀奇。
尤其,她自个都不记得的事,楚青珣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还说,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他怎的知道的?
楚青珣这回倒是未从袖子里拿出什么东西,毕竟,是楚惊春赠与显临的,自也落不到楚青珣手上。
楚青珣道:“一块鹅卵石。”
“呃?”楚惊春愈是惊诧。
“显临入宫,名为恩宠,实是入宫为质。”楚青珣缓缓道,“本殿下同两位兄长与他并不亲近,唯有五公主,两人交好。当初显临在宫中被人欺负时,也仅有五公主站出来为他出头,还从地上捡了块石头给他,告诉他,谁若是敢欺负他,就打回去。”
楚青珣自个说着说着,面上渐渐显出些微宠溺的笑意来。
那个小丫头啊,是真正的心思纯质,天真无辜。
楚惊春晃了晃神,用力想了想,终于想起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随即略是不解道:“一块石头,也算赠与?”
听楚青珣之意,这事落在显临心里,似乎极有分量。甚至,有分量到楚青珣一个旁观者都能将此事拿来做手笔。
“那枚鹅卵石,显临珍藏至今。”
呃……
楚惊春蓦地无言。
她的脑海里转过当年那个小少年的模样,再对上楚青珣的目光,一瞬间,下了决定。
楚惊春拧着眉,作势思索良久,方迟疑道:“可是殿下,若我真是公主,那是公主殿下啊,堂堂公主殿下,即便是被贬为庶民,应也不需费力靠近一个少将军吧?”
“我以什么缘由靠近他?”
这问题,楚惊春当真想了许久。以她对这位少将军性情的探听,乃至阿涧所言,大体得出一个结论,美色不堪用。且她并不打算用这几分姿色行事,若不能得来一个真心,实在不够稳固。
拿捏人,靠的应是手段和筹谋,而非时时以自己为饵。
诱饵之事,林霁尘便够了。添的多了,就都成了假的。
是以,楚惊春最后还是借了阿涧的身份,请显临主动前来。
如今楚青珣拎着这份打算走来,正好抛给他,叫他替她做解。若她以五公主的身份出现,该如何面对显临?该怎么告诉他,她想要他手上的兵权,又为何想要?
颠覆皇权之事,非到必要之时,绝不可与人知晓。
楚惊春很想知道,这个问题,楚青珣何解。
然而楚青珣却是全然没有被难住的姿态,张口就道:“五公主被皇室所弃,心中有怨,要借少将军手上的权势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