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太冷,进屋吧。”沈致亭拍了下他肩,转身就要走。
陈北劲皱皱眉,猛地拽住他手,强迫沈致亭不得不回头看他。
他不太喜欢沈致亭这副冷淡模样,准确来说,他非常讨厌周围的人对他毫不在意,对他喜欢的人尤其如此。
“我刚才在和李铮鸣打电话。”陈北劲主动交代,眼神希翼地打量着对方,试图从沈致亭脸上捕捉出几分吃醋的意味。
“他和李勤光是一家人?”沈致亭思前想后不过半秒就捋顺了。
“亲兄弟。”陈北劲有些沮丧地抱住他,将头埋在沈致亭的颈间。
“怎么了?”沈致亭挑眉:“这就把你惊奇哭了?”
陈北劲一声长叹。
沈致亭拍拍他头,“怎么了祥林嫂?”
“我决定下辈子不和太聪明的人谈恋爱,”陈北劲抬头和他对视,神情难掩失望:“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想有意思你就去坐过山车,不仅有意思,魂儿都能直接帮你升华出来。”沈致亭将黏在身上的癞皮狗扒拉开,说:“谈恋爱容易,厮守住难,一时刺激简单,忍受乏味无聊的单调模式难,所以——”
“所以什么?”
“陈北劲,不合格!”
“不行我反对!”陈北劲瞬间被刺激着了,急声叫道:“刚才那个是我不小心,不能算!”
“反对无效。”沈致亭铁面无情,像个浑身长满了刺的冰棱。
陈北劲沉下脸,盯着沈致亭看了几秒,忽然之间,一股无名愤意在胸口中激荡澎湃起来,他猛地扑过去,按住沈致亭的双肩就要强吻上去,不料沈致亭当机立断别过脸去,二人差点触碰上的嘴唇只一擦而过,陈北劲怒气的吻重重落在沈致亭的左脸上。
牙床被撞得一疼,陈北劲听见沈致亭也嘶了一口气,仍旧不甘心,磨着牙在对方脸上百转千回地啃了几口,这才善罢甘休发泄完毕。
沈致亭摸了摸遭袭的左脸,瞧了一眼身旁无理取闹完后、又恍若无事发生,乖巧着蹭过来揪他衣服示好的人,纠结寻思着,他要不要找个精神病院给这属狗的人看看?
“你在想什么?”哑沉的嗓音,致命诱人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凑近的小狗嘴里说出的话仍是正常无比的。
“想给你找个精神病院。”
“为什么不和我接吻?”
“这就是我想把你送去精神病院的原因。”
“沈致亭,我要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想吻时自然吻了。”
“那你什么时候想吻?”
沈致亭看他一眼,陈北劲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良久,沈致亭扬手将陈北劲推到一边,然后背转过身,从裤兜摸出他的老物件儿两件套。在陈北劲讶然神情注视下,他叼上支烟,精贵的打火机按下噗呲一下,火苗诡丽,烟头炽红。
薄薄的青雾从唇缝中喷吐出来,沈致亭说:“等你真正看清我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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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风掠北阳 24
陈北劲从没见过沈致亭抽烟。
夜色下,微弱火光在眼底闪烁着,他深藏心底的青葱时光,也随着沈致亭指间燃烧的烟头逐帧消褪。原来什么东西都会旧,再美好的回忆都将蒙上一层灰土,仅有他们两个人存在的青涩纸页也再翻不回来。
沈致亭开始无意识地在他面前表露出最真实的样子,这无疑是件好事,只是对他来说,这个相识近十年的人突然看起来很陌生。
曾经的沈致亭,完全就是一只骄傲高冷的蓝孔雀,聪明、睿智,博览群书,举手投足大方得体,记忆力出色,连无聊的四十八字校训都能倒背如流,堪称是学霸群里的突出典范。
那时沈致亭的个子比自己要高,清清冷冷的,不爱笑,也不怎么说话,和自己在一起时话倒很多,偶尔笑一次,整个人突然就化作那春寒料峭时分融化了的雪,带几分凛冬的冷,和几分春日晴光的暖。
陈北劲经常能从这个人的话里听出来取悦自己的意思,还有对方总是偷瞥向自己的目光。那种深深的眼神,望眼欲穿,仿佛全世界他只在乎他一个人。
这感觉陈北劲从未拥有。
不是因为他是谁的儿子,也不存在任何雇佣或利益关系,更不是出于被迫抚养的义务和某些世俗责任,是沈致亭自己想对他好。那个人无缘无故,投入了成本却不计较回报,从始至终都没张手要过他半分钱,总是毫无来由地给他买一堆东西,总是只对着自己,表露出在学校不为人知的温柔一面。
这世上居然有这种人。
他问为什么,沈致亭说因为他们两个是朋友。
陈北劲半信半疑。从小他就跟着许景辉耳濡目染,知道真情再真也没有黄金真,朋友再多,也都是一杯酒七分水的交情,利益冲突了,说翻脸就立马翻脸,但沈致亭是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