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他们一想到一亩地能产五石的粮种别烧干净了,就觉得一阵窒息感涌上心头。
他们现在住在城里,已经不是在土里刨食的泥腿子了,但谁家祖上不是农民啊?即便是那种簪缨世家,家里也有穷亲戚,他们更是有,而他们自己也是从土地里走出来的。
粮食对于这个一直以来人口众多,食物缺少的国家来说,实在太过重要了,重要到将粮食两个字刻在了骨子里,将土地刻在了灵魂中。
浪费粮食,是所有人眼中的奢靡之举,做的过分就会被万世唾骂,皇帝敢浪费粮食,一样会被骂上生生世世!
“那个实验基地里竟然都是种的水稻吗?那岂不是一把火,将所有快要收成的粮食,都烧了?”
人群中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众人齐齐整整,一同倒吸了一口凉气。
实验基地非常大,至少百亩,一百亩快要收成的稻子啊!这也太……
“老伯!老伯你没事吧!”
“奶奶,奶奶你快吸气,呼气,别激动啊!”
人群中一阵混乱,上了年纪的百姓眼睛一翻,捂着胸口就倒下了,不光是他们,年轻的人也是一阵揪心的疼。
现在他们不光要心疼粮食,还得送晕过去的长辈去医馆瞧瞧。
茶馆霎时乱成一锅粥,那个散播消息,故意引得众人误以为整个实验基地都被烧了的消息灵通人士,趁着混乱赶紧跑出去了。
“他”的身材娇小,很快从人群中挤出去,先是给外头等待的人一个眼神,同伴将大夫带入到茶馆中,紧急施针救人。
随后“他”钻入无人的小巷,再出来是一个面貌平凡的农妇,她的眼神和样貌都换了,任谁都没办法认出来,她和刚刚那个在人群中侃侃而谈的瘦小男子,是同一个人。
第103章 纵马
流言如同野火一般, 肆意在京城这片大草原上燃烧,将每一个人都裹挟了进去,在京外的那一把火, 以另一种形式, 被人烧进了京城里。
澜水县的县令这几日嘴角长了个大燎泡,每天喝苦茶,也没办法缓解自己上火的迹象。
其实喝苦茶也不光是为了去火,同时也是为了熬夜,查一个深更半夜出现在野外放火的贼人,简直太难了, 当天晚上实验基地一片凌乱,那贼人的脚印都找不清楚。
原本他找不到,最多是被谢秋莳发作一顿,从澜水县调走,最多最多来一个贬官, 澜水县的县令也就认了,谁让他倒霉, 碰上这种事情呢,要恨也是恨那纵火之人。
现在好了,整个京城,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了澜水县上,如果他查不清真相,到时候就不是简单的贬官了, 很可能他的名声就毁了, 民间指不定怎么传他, 说他是个没有能力的庸官都是好的,也许有人心里不舒服, 一个上头就把他写到小说话本里,他就能成为传诵一时的“大贪官”了。
百姓可不管查案有多么困难,也不管其中的弯弯绕绕,他们只知道,当官的理所应当将案件查清楚,查不清楚,判不明白,那就是有猫腻,是贪官污吏,人人得而诛之!
一想到自己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澜水县县令的汗就不停地往下流,一刻都不敢偷懒,这几日他是不眠不休地追查凶手,终于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只要人做了事情,总是能查出一些痕迹,比如那人过来纵火的时候,肯定有同伴,他还带了助燃的油,油是打哪儿来的?一群人在宵禁的时间在外头晃悠,除非一路走得都是荒郊野岭,不然不可能没人发现他们。
顺着这些线索去查,挨家挨户的去问,总归是让澜水县的县令,查出了一些事情来。
“陛下,有一户起夜的农人看见了有四人提着桶往实验基地走,那四人身量不高,很是健壮,其中一人似乎左手有残,问过当日京城北门的守城士兵后,确定这四人是混迹于久隆坊的四个地痞,其中一人因欠下赌债,被赌坊的打手打断了左手。臣派人去抓捕此四人,只找到那左手有残的男子,其余三人不见了踪影。那左手有残的男子姓夏,因他左手只剩下三根手指,因此人们都唤他夏三,夏三说,有人还了他的赌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去放火烧庄稼,除此之外,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澜水县县令说完,拿出奏折,双手呈上。
今日是第七日,乃是谢秋莳给他的最后时间,好在他确实是查到了人,真凶算是找到了。
可要说案子就此结了,却不尽然,夏三的同伙都不见了,而夏三本人,算不上凶手本尊,他只能算是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