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沈灵雨抬起疲倦的眼皮,丢失的感官被找回,她能感受到脸庞有清风拂过,耳边是阵阵虫鸣,鼻尖充盈着草木的气息,四周尽是柔软与温暖。
随着记忆的回溯,一股巨大的喜悦冲进她的内心。
她做到了,她成功地封印了万鬼池。
视野渐渐澄澈,她揉了揉眼睛,看清了白玉禾那对如琉璃般美丽的双瞳。
他在注视着她,看起来有些悲伤,又有些无奈。
原来还在做梦。
真是稀奇,她竟然会梦到白玉禾。
今晚月色如水,洒在白玉禾身上,将他衬得格外温柔,他低垂着头,静静地看着她。
如此看来,这家伙不张嘴说话的时候,倒也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有句诗怎么说来着?“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第一次见他时她就这样想了,白玉禾可不就是那温润如玉的小郎君吗?
沈灵雨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缓缓抬起手,抚上白玉禾的脸颊。
既然是梦,亲一下也没关系罢?
她缓缓支起身子,吻向白玉禾的唇角。
第69章 羞赧
张世坤立在岸边, 注视着从万鬼池的方向划近的两条小船,其中的一条安放着甘晨的尸体,只不过被蒙了层白布, 无法看到他的面孔。
金门派了几位守口如瓶、德高望重的长老亲自为甘晨收尸,将有关甘晨的事情原委彻底隐瞒下来, 这也算是他们给蓬莱留下的最后一份体面。
张世坤沉声道:“掌门一早便将甘公子的死讯写信告知蓬莱, 明日便会有人来接他回去安葬, 你们大可放心。
“此事已经处理妥当, 你们两个赶紧离开,以免再生事端。”
陆壬忍不住开口:“师父, 此事沈姑娘功不可没,她在洞中伤了腿,至少应该让她留在金门养好伤——”
“你莫插嘴, ”张世坤恶狠狠地往自家徒弟身上扫了一眼,“先前你违背我的命令将他们放出去, 我还没有找你算账, 你且自行领罚去!”
随后,张世坤看了看沈灵雨, 板着的脸松动了些,似乎还有未尽之言, 犹豫片刻, 还是叫上陆壬转身离开了。
师父发了令,陆壬只好对沈灵雨一拱手,朗声道:“沈姑娘,就此别过, 愿你之后一切顺遂,若是日后有需要我帮助的就写信给我, 就算上刀山下火海,陆某也在所不辞。”
白玉禾不动声色地移了两步,挡住陆壬的炯炯目光,皮笑肉不笑道:“好了陆公子,我看你师父的脸都要气绿了,趁他没发火赶紧走罢!”
沈灵雨正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自己身后轻咳两声,她吓得一个激灵,险些抽出袖中的红月刀。
不知金渊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连一向敏锐的白玉禾也没能感知到他的气息。
沈灵雨松了口气,转而行礼道:“金掌门。”
金渊摩挲着拐杖上镶嵌的玉石,望着几位长老将甘晨的尸体抬到马车上,过了许久才悠悠开口:“不知为何,玄龄真人好像在惧怕你。”
沈灵雨目光一凝,沉默着等待金渊的下文。
金渊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们并非仙门中人,不了解这几年修士大能之间的明争暗斗,今日的蓬莱,已然是玄龄真人一手遮天的蓬莱了。”
沈灵雨道:“我们本就无意掺和那群人的权利争夺,只不过是想守住人界这方净土罢了。”
金渊望向她的眼睛,面上寒冰忽然消融,嘴角也带了几分笑意:“或许,你真的可以做到。”
见他仍在打哑谜,沈灵雨单刀直入道:“前几日,裴知还来找您,所为何事?”
金渊料到她已知晓此事,并没有太多的犹豫:“玄龄真人的大弟子屈尊来到金门,无非就是说了些威胁之语,让我们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插手。”
沈灵雨攥紧拳头,忿然道:“金掌门,何苦?”
金渊喟叹道:“若你曾见识过十年前的金门,就会发现,如今的金门远不如往昔了,又有什么资格同蓬莱作对。”
“但即便如此!”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沈灵雨默了半晌,将声音压低些,“但是即便如此,您也不该屈服于他玄龄真人的淫威。
“这世上门派林立,各自有各自的道,但所为之事都是守护一方安宁。我道行尚浅,不谈什么大义,但是金掌门,若有一天人间与鬼界的‘一线’消失无踪,你的弟子、亲友都会被吞噬,届时,您真的还能像这般置之度外吗?”
金渊望着沈灵雨因愤怒而更显墨黑的双眼,一时有些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