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灼鱼一时竟不知从何哄起,只好转移话题。
“你要写何字?”
刘青姝披了一件披风下了榻。
青丝状若无意地拂过他的手背,温灼鱼立即放下研磨的手,为她找来了一根束发带子,轻柔地将青丝聚拢到她的脑后。
刘青姝只觉发丝如轻云一般垂落着,拿过狼毫在宣纸上写下了她要写的字。
她的字迹干净秀丽,有小家碧玉的闺中之味,也有内怀方圆的大雅之美。
“说说看张成安犯了何事?”
她慢慢地写下了一个“許”字。
“张成安贪污腐败的证据上呈到了李御史的府邸,那李御史之前让宛阳长公主调戏过,心中怀恨,直接将奏折呈给了女帝。”
李御史?
“李行简?”刘青姝忽然手一顿,豆大的墨珠滴落在宣黄的纸页上,盖住了她写下的第一个字。
“你认识?”
“猜的。”刘青姝随口糊弄了过去。
温灼鱼也不生疑,毕竟李行简最爱弹劾人,朝中之人都叫他弹劾个遍,邻居占了他家两指地修墙,他都能提上锄头找人理论一宿,普通老百姓知他名字也不足为奇。
“听说年轻时的李行简可是神都第一美男,不知我较之李大人,又该如何?”
瞅瞅这男人,怎学起了女子争风吃醋那一套,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你也说了,李大人是第一美男,咱们有自知之明的话,别同他比较。”
李行简,那可是宛阳长公主都得不到的男人,位列金玉案榜首的人。
温灼鱼听后,整个人如那护国寺门前的雷击木,顿时被劈没了凌云之志。
“女人果真是见色起意的人。”
“温灼鱼,你能不能别说话了,请保持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原以为她歹也会安慰上他几句,哪曾想却是叫他闭嘴。
许、计、谋、沈、设、江、梁、净……
她将左偏旁带点的字默了一遍。
“这些字和你昨夜去的地方有关系?”
“我昨夜去了玉石坊,遇到了一个黑衣人,她毁了金玉案,拿走了一块缺失的玉石,我当时只看见一个点,应是姓氏无疑。”刘青姝简单说了一下原因。
金玉案之事他也只是听秦良人提起过,说宛阳长公主有一张金玉案,上面记载着神都美男子的名次,名字上了金玉案,人就一定得去。
“十年前的金玉案……”
温灼鱼似乎想到了什么。
十年前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原是三年一次的浮生林宴会,自打十年前的浮生林宴会后,宛阳长公主至今才重启金玉案。
若是金玉案被毁,刘青姝若是叫人给查了出来……
温灼鱼的眉头头一回锁成了褶子。
“你放心,我说我是无魉城的人。”
听了此话,温灼鱼适才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借宛阳长公主的手对付无魉城也不是不可。
“娘子说笑了,昨夜你外出喝了一顿酒,喝出了病来,为夫一直陪在你身侧照顾你,哪里去过别处。”
刘青姝的瞳孔微微放大,温灼鱼竟然也会扯谎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
那她一定不是那个墨。
刘青姝继续写着字,整整十五页。
写完之后,她伏在桌上睡了起来,匀声馨香,真叫他此刻想细细吃来。
温灼鱼叹了一口气,将内心的猛兽推到一旁,弯下身子将她抱回了床榻之上,温柔地替她盖好被褥。
一夜未眠,想来是极损她心力。
温灼鱼走到书桌旁,拿起了她方才写下的字,这上面居然还有一个“温”字,他当时不过十五岁,长相未开得尽,又不在宛阳长公主的玉案之上,竟也是叫她给添了上去。
翻看完了页数,却发现她还有一个字未曾写下,且那三人当时也是神都之中有名的美男子。
温灼鱼顿时被自己的想法给骇到了,随后将目光定在了刘青姝的身上,若事情真是叫他想的那般,刘青姝又该如何自处?
温灼鱼叹了一口气,此事他不应插手。
纵是寒冬,浮生林的竹子也青翠如初。
宛阳长公主看着离她寝居最近的斑竹,斑竹上了锁链,迫而下俯。她轻轻地抚摸竹身,伸出兰舌舔舐竹霜,卷入喉中。
“为何折了身子,也不愿多看本宫一眼呢?非得让本宫动怒,才吃了记性吗?”
第四十章 文字臂(十)浮生林宴会
冬日懒懒洒落一把柳絮,不多时地上结满了霜雪。
约莫到了酉时,餐桌上摆放了两道奇异的菜,菜色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刘青姝狐疑地看向了温灼鱼,不明他此举是为何意。
“这是,你做的?”
“学着我母亲的样子做了两道菜,尝尝。”他似乎没有意识到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