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上来就问了一大堆,沈昩叹口气,“没有,是我师父救了我们。”
“你师父?”说着,他的眼神落在时浅沈昩中间站着的老人身上。突然,他捂着嘴,不敢相信试探问道:“这……这是方青云,方大师。”
沈昩点了点头,张少星啊了声。他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一时间语无伦次,两眼有些不敢看眼前和蔼的老人。
“我……我第一次见到活的方大师,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你……”
方青云被这小家伙给逗笑,“我懂你的意思,小伙子。”
张少星嘴角压不住笑,连连点头,如今方青云无论说什么他都点头。便是骂他几句,他也高兴。
这下他觉得,挨那么一掌也值了。
第39章 白发簪(一)
竹亭之中,方青云悠然饮酒,酒壶是腰间一直挂着的那个。
看着眼前一身红衣的少年,他突然笑了笑,看着时浅道:“小伙子,我看你面相不凡,我给你算一卦如何啊?”
“哦?”闻声,时浅已然坐在了他对面,伸出手来让他给算。“那就有劳大师了。”
方青云抓着他的手左瞧瞧右看看,最后又将手伸出给他把脉。一旁的张少星也好奇,探着脑袋往这里瞧。他是没见过大师做法是什么样的。
许久,闭着眼的方青云才睁开眼,淡然道:“小伙子……你这,有点气亏啊。”
时浅可要告状,“平日里您徒弟使唤我,逼我做这个做那个的,还凶我,不准我歇着,可恐怖了。”
闻声,当即沈昩就踢了他一脚。“瞎扯,我什么时候逼迫你了?”
时浅赶紧指着他给方青云看,“大师您瞧,又凶我了。”
沈昩蹙眉,凶他道:“你!”
方青云摸着胡子哈哈笑了两声,这会儿一旁一直盘算着方才方青云手法的张少星突然开口,“大师,那个算命的事怎么算的,我想学。”
方青云却摆摆手拒绝了他,“你这年纪轻轻的,学这东西做什么。这窥探天机的事,学了是要折寿的。我这一大把年纪了没什么,你还是莫要学了。”
听此,张少星才略有失望颔首“哦”了声。
眼瞅着到了午膳时候,方青云一如既往,还是喜欢在屋檐下的一个摇椅上躺着。等睡着了,再醒来,已经是正午了,阳光正刺眼。
肚子也咕咕叫,随手拿了一旁的酒壶灌了几口酒才稳住着。他开口喊屋里的小辈,玩笑道:“都这时候了都没人去做饭?要我这把老骨头去吗?”
这话一出,三个小辈倏然从屋里出来。
沈昩道:“您想吃什么?”
方青云想了想,“鸡腿,吃肥鸡腿。”
沈昩道:“好,您歇着吧。”
看着三个小辈往厨房去,他又安然躺着,心中好不自在,又拿起一旁的酒壶往肚里灌了几口酒。
刚眯上眼,一会儿传来一声咯咯哒的鸡叫,随即就是张少星和时浅在后头追着鸡跑。
约摸围着这院子跑了两三圈才终于歇下,时浅一手拎着鸡脖子,张少星没少被折腾,一手叉腰喘着气指着那只鸡道:“你这东西,还挺能跑,你再跑一个?回头给你削喽。”
方青云呼了口气,又阖眼躺着。
等再睁眼,只见厨房里只有时浅和沈昩的身影。
沈昩刚切好肉,却被时浅给拽到一边。“这种事我来就好,也正好孝敬孝敬咱师父。”
沈昩愣了愣,看他道:“咱?你怎么也学张少星?”
时浅却笑道:“我们家拜了堂,如今你已经见了我姑姑,我见了你师父。自然算是咱俩的了。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已经是他贤婿了。”
“贤个屁。”沈昩用胳膊撞他一下,不承认,“谁与你拜堂了。”
那一下不疼,时浅脸上带笑,凑近他几分,故意打趣道:“我们都上床了,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啊,宝贝儿。”
沈昩晃而抬眼,看着他脸上也多了些羞愤,他伸手拧着时浅腰间。“你再瞎叫一个试试。”
这下是真疼,时浅赶紧求饶。“疼疼疼,不说了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方青云在外头闻声喧闹,无奈摇头笑了笑。
等正午,一桌子的饭菜已经摆好。
人间烟火气,如此而已。
是夜,沈昩推门进了屋子,屋里那昏暗的灯光下,远远这么看着坐在桌旁的方青云,竟莫名感觉他身上透着一股沧桑。
毛乱而跳出来的几根发丝,粗糙的麻布衣服。他就那么倚着,拿着很旧的酒壶喝酒。
他还是很爱喝酒的,自沈昩记事时就看他闲暇之时总会拿着酒壶喝酒,拿着的自始至终也就这么一个酒壶,从未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