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好学生, 装好人, 可说到底,他也是。
她不知道苏尧和段橪是不是成了朋友, 俩人在某种程度上倒是惺惺相惜。
苏尧把书包挡在楚绒的头顶,想要替她遮些雨,碎碎念着,“我才不问,分数下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对了,我这个月不能来找你了,还得准备美国学校那边的面试。你,唉,别太想我。”
他们落于人群,话音被雨声抢去几个分贝,楚绒听得清晰,“你确定了,要去美国。”
“对啊。”苏尧举得胳膊有些酸,伸直手臂,“我有个叔叔正好在斯坦福教书,如果可以申请到,正好选他那个专业,我还挺感兴趣的。”
“那你加油。”楚绒不太会鼓励人,不过这句加油很诚心。苏尧这样的人,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
俩人走到校门口,楚绒才发现苏尧头发都被雨打得垂下来,模样狼狈,水不断往下滴。不过丝毫也没影响到他的帅气,英挺的五官下小酒窝若隐若现。
还笑得出来。
门口人很多,也很拥挤。五颜六色的伞,分不清伞下的人是谁。
楚绒看到段晓梅的身影。
她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口红艳丽,穿着粉嫩的裙子,瞬间年轻许多。如果不细看,看不出如今已四十。踩着高跟鞋,站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段晓梅显然没有看见她,目光一直在另一边往校门口走的段橪身上。
段橪撑着一把伞,手上拿着一把。
他一考完,就去了楚绒的考场。不过,与人潮涌去相反的方向走得艰难,晚了一步。
段橪一直跟在楚绒的身后,没有去打扰。
耐心,他一直都有。
段晓梅喊着段橪的名字,兴奋地朝他招手。
这时,楚绒觉得她好像像个好母亲了。
楚绒问苏尧:“你家长来了吗?”
苏尧向四周眺望了一圈,在远处有看到自家车的一个头,“有人来接我,不过不是我爸妈。”
“那你先走吧,我还有事。”楚绒说完,从书包里拿出一把小雨伞。
苏尧一时哑然,“你有伞不拿出来?”
楚绒递给他,“刚才忘记了,你去哪里,仅限五百米的距离可以送你一程,我赶时间。”
苏尧撑开。
伞很小,容纳两个人够呛。
在雨里,他都往楚绒那边偏去。反正身上都湿了,不差这点。
苏尧也看到了段晓梅和段橪,所以走去另一边,挡住了楚绒。
苏尧问:“你要去哪里?”
楚绒回答:“火车站。”
“那你跟我一起吧,我送你去。”苏尧带着楚绒往车那边走。
这个车楚绒并不陌生,经常来接苏尧。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她坐过几次,司机从没说过一句话,后来楚绒才知道原来是不会说。
他经常从后视镜中看楚绒,是探究的目光。
这目光让楚绒很不舒服,所以每次苏尧叫她的时候,楚绒都宁愿自己一个人坐公交。结果,也是苏尧陪着她一起。
苏尧一路都在楚绒去火车站干嘛,把她问得烦了,只能告诉苏尧是去南京。
她想去看一个人。
苏尧说:“如果我能陪着你一起去就好了。”
楚绒弯了下唇没回。
如果苏尧陪着一起去,肯定会被吓到。就如上次在店里段晓梅碰了下他,他的反应是那样大。
茴城还没有开通高铁,只有火车。
从茴城到南京的硬座是6个小时,回来也是。
听说明年高铁就开通了,缩短成一个半小时。
一路上都很吵,小孩啼哭的声音吵得楚绒脑袋疼。对面的座位只有一个人,那人脱了鞋子躺在凳子上,整个车厢里充斥着脚臭味。而楚绒正对着,熏着想吐。
于是,就站去了车厢的门口,扒着窗户往外看。
段橪问她和苏尧去了哪里。
楚绒看着消息,打字反反复复删除。
她不知道怎么说,告诉段橪她去南京了。
但楚绒又不想瞒他,他应该知道。
难道他就不想知道对方过得怎么样吗?
还是死了。
谁知道呢。
楚绒刚发去消息,段橪的电话就很快打来。
对方在电话那头默了好一会儿,才低着声问她:“为什么想去南京?”
“想去看看他。”
楚绒不知道为什么人总割舍不下一些感情,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她自以为可以冷心冷血到什么感情都不顾,伪装自己很坚强,就不会受伤。可,有些东西总是控制不住的。就像对段晓梅,她还是会把她当做母亲,期盼一句叮咛。她也放不下段橪,所以享受着在段橪面前可以得到的特权,足够到可以替代段晓梅的爱。就连楚健,她都忘不掉。总会记起小时候,他把她背在肩上往前跑的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