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潦草的火锅过后,两人坐在冷清的走廊里,放着烟花。
许冲感叹,“没想到最后,只剩下了我们俩。”
他甩着手里早已没了火花的烟花棒,盯着上面黑黢黢的灰烬。
楚绒不知道说什么,索性不说。她找出手机,打开春节联欢晚会,就放着声音,想热闹一些。
小品的声音被中断,楚绒看着显示屏的名字,划开点亮免提。
那头很吵,苏尧扯着嗓子喊楚绒的名字。
许冲意味不明地朝楚绒挤眼睛,凑到屏幕前,用口型问道:“谁啊?”
楚绒无视许冲,应着那边喊了好几次的名字。
“你干嘛呢,怎么静悄悄的?”
这通电话,仿佛隔着的是两个世界。不过也就三四十公里,却让楚绒感受到了无可涉足的差距。
她摁动手里的打火机,点燃新的烟花,“放烟花。”
“唉,我这里都放不了。刚吃完年夜饭,还有两套卷子要做。我要是有驾照就好了,现在就可以找你去。对了,你和谁一起放的啊?”
许冲捂着嘴疯笑起来,等苏尧说完,故意重重咳了好几下。
楚绒翻去一个白眼,“无聊。”
苏尧听到楚绒那头的男声,不断追问着是谁。
等挂了电话,楚绒一脚朝许冲踹过去,“真讨嫌。”
许冲轻巧躲过,没脸没皮地八卦起来,“谁啊,你不是喜欢你哥吗?这又是谁?”
“闭嘴。”
许冲还真闭了嘴,两根食指交错为一个叉,挡在嘴边。
犯贱地欠揍。
过了一会儿,许冲突然问十万块钱是哪来的。
楚绒不想骗他,告诉他是苏尧的钱。
许冲骂了声自己真没用,挫败着说要帮着楚绒一起还。
两个人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扯淡话,到了凌晨一点,楚绒才回去。
从楼下往上看,灯已都熄灭。满地的爆竹屑子,踩上去压得脚疼。
楚绒打开门,看到段橪的房间门还开着。
里面没人。
她放轻手上的动作,找寻段橪。
最终在阳台边停下脚步。
楚绒从不知道段橪还会抽烟,第一次,她觉得与自己相处了十年的人如此陌生。
他就那么坐在地上,微仰着头,由月光照亮脸部的轮廓。楚绒并不能看清,只有一个侧脸。修长的手指间夹着的烟,被一点点燃烧。
几十厘米的距离,楚绒不敢推开玻璃门。她慢慢蹲下来,把脸埋在膝盖间,一股巨大的悲伤席卷而来。她并不能说清这股悲伤从何而来,却清晰得让她忽略不得。
她一会儿一个想法,觉得苏尧可以利用,就顺着苏尧的意加入这场游戏。玩了几天,觉得没劲,就想赶快结束。现在,又为了十万块钱,而不得不继续。
在段橪面前,她说着可以说的一切假话。说自己爱钱,想要不劳而获,想过好日子,拉苏尧出来挡刀。现在呢,说要去北京,要好好学习了,可所有的一切又在提醒着她,都是假的。
她所有的情绪承接者都是段橪,她所经历的段橪也在经历。她很脆弱,段橪也不一定真的坚强。他们的难过是一起的,痛苦也分不开。陷入泥沼的不只有她,还有段橪。
第24章
六月高考后的夏天, 阳光耀眼地绚烂,声嘶力竭的蝉鸣攀满了树上的每一片落叶。不够热烈而平淡的高中,在最后一场考试的收卷中结束。
楚绒走出考场的那一刻,站在走廊里看考生们打着伞钻入雨中, 稍显迷离。
苏尧被分配到另一幢楼, 考完立马来找楚绒。
“楚绒, 怎么样?”苏尧没有带伞, 身上被淋得半透。没顾得上衣服的潮湿, 紧盯着楚绒。
楚绒回他:“应该还行。”
“什么叫还行?”苏尧急了。
这一年来,楚绒洗心革面、埋头苦干、挑灯夜战, 所有人都觉得她变了一个人似的,名字在每次考后排名一段段地往上爬。
苏尧跟个老父亲似的,十分欣慰。
楚绒不知道这人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听不懂人话,抬步走进雨里,“还行的意思就是,还行。”
苏尧:“......”
他还有一件挂心的事,“段橪有没有跟你说他考得怎么样?昨天附加题都写出来了吗?”
“你这么关心他啊,自己去问。”
彻底放下一件事是很难的。
楚绒本来以为苏尧就是单纯地在意分数,不甘心落于人后。还是姜甜告诉她苏尧家里的事, 似乎每个人都不是那么容易。
苏尧是个不错的朋友, 人傻钱多,看着心眼多, 但干不出什么坏事。爱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