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寝堂的路上,她一直牵着沈徵的手,将方才遇见了何文田以及他替她遮掩的事情,写在掌心里告诉沈徵。
沈徵将她送至屋门,又拨弄一下她腰间的匕首:“忘了有点事找舅舅商量,我再去一趟,你在屋里等我回来。”
崔冲妹夫苏南擎入狱。
张恕与薛御史或许可以压住苏家给崔冲送的消息,但压不住苏南擎入狱的消息,崔冲迟早会知道,有所警觉。
他与姜玥住在崔府多一日,危险就增一分。
要尽快找到证据才行。
第25章 转过来
沈徵离开寝堂, 折回崔冲的院子。
长福依然如影随形,紧紧跟在他身后。
管事何文田正在指挥仆役收拾投壶后的杂乱。
沈徵眉头微蹙,他需要与何文田单独说话的机会,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何文田一眼, 转身往崔冲院外的荷塘走去。
荷塘是人工开挖, 水底下不深但范围绕得广。
时值初夏,放眼一片碧绿团团, 零星冒出粉白荷花苞的伶仃细杆, 几只蜻蜓悬停其上,透明羽翅染上一抹金光。
沈徵佯装赏景, 手撑在石栏上,一脚踩在围栏洞孔里。
长福以为他又累了:“小的这就帮你捏腿。”
“学过?手法不错。”
“小的乡下有个堂叔是大夫, 跟他学过, 懂点穴位。”
“挺好,赏你的。”
长福眼前亮光一晃, 还没看清是什么,就见一个物件擦着他脸面飞过,越过半身高的围栏, 掉进了碧绿水塘。
长福傻眼。
沈徵脸色不太好看:“我赏的玉佩,你怎么不接?”
“小的一时没接住啊。”长福为难,半天等不到沈徵的下文,“要不……小的这就去捡回来?”
“你不去难道要我去?”沈徵噗嗤一声乐了。
长福脱鞋, 卷起裤腿,翻过围栏去汲水摸索,一边摸, 一边看着他,“郎君你别走远啊。”
沈徵没动, 只指挥着长福越摸索越远,“不是丢在这儿的,往东一些,再东一些。”
何文田惊讶地路过:“苏郎君这是?”
沈徵说了一句什么,两人背过身倚在栏边,再往后的话长福便听不清了,只能愈发努力地在塘底找那枚玉佩。
“何文田,崔冲把罪证藏在书房哪里?”
何文田脸色一变:“你当真是朝廷的人?”
“我夫人今日冒险入书房,还不够证明?”沈徵回看一眼长福所在,“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时间无多了。”
“可朝廷答应过我,先将我妻儿救出。”
“御史台薛大人已至衮州,正在走访金安,只要金安县令松了口,就能带兵来拿人审讯。你帮朝廷拿到完完整整的证据,崔冲为了减罪,会交待你妻儿的下落。”
姜玥给他带来的消息不止苏南擎入狱,还有薛御史接下来的计划安排。
沈徵说完,何文田沉默了许久,语气带了点嘲讽:
“上一个来巡查的御史,被崔冲砸了一笔银子,就回去歌功颂德了。你叫我如何信得过你们?”
“户部考功司张恕来查案遇刺,被污蔑为嫌疑犯人,不得不藏匿踪迹,同行审查的三人丢了性命。就是这样,张恕还是把我安插进来。你信不过他,当初何必托人递密信?”
何文田攥紧了身后的石栏,露出苦笑:“若不是我妻儿的性命被捏在别人手上,若不是我……”
“何文田,”沈徵盯着地面,静了静,“随我一起进来的是我夫人,真正明媒正娶的夫人,不是只有你在冒险。”
一炷香功夫过去了,身后有水声哗啦。
何文田离去,沈徵望向长福湿漉漉的手心,不止有玉佩,还有途中摸到的零散财物,连女子金耳铛都有。
“长福,我玉佩不是这枚,我那枚是碧青色的。”
长福脸都垮了。
沈徵一挥手:“算了,东西收好,你上来吧。”
夜里,何文田遣人将食盒送至姜玥与沈徵院子里。
姜玥在第一层和第二层之间找到夹层,摸出里头藏着的两支安神催眠线香——何文田约定了今夜带他们去崔冲书房查探,催眠线香是方便他们绕过长福与连枝的视线。
“崔冲书房里有一个密室,证据都藏在里面。”
何文田刻意错开了三更护院巡逻的排班,将他们领到崔冲书房内,伸手摘下了挂在墙上的一面泥金提字折扇。
姜玥微微睁大了眼,她有留意过,却不知它用途。
只见何文田将扇面收起,一掌抚在一堵高大书柜上,轻而易举地将整面书柜翻转了一个角度,露出内嵌的壁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