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玉纠正道:
“错了,大错特错。你不给为师包饺子,为师也会教你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传授你武艺是为师的天职,不存在说你不给我烧饭我就不教你的道理。”
她用手帕把顾盼生鼻尖的面粉擦去:
“只要你一天是我的徒弟,我就会一天教着你,保护好你。”
*
顾盼生笑意僵住了,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个表情来。
从小在宫里,只要他好好读书习字,太妃就会奖励他甜酥,后来太妃没了,他给宫女们烧饭补衣裳,宫女们就会给他一两个铜板。
想要得到,必然是付出相应的代价。
留在林沉玉身边亦然,想要把握住她,必然要扮演出温良贤淑,可怜可爱的姿态来。
可林沉玉告诉他,无论如何,她都会教他,都会保护好他。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笑有些假,可若是不笑,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林沉玉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将自己真实的一面展示给她看。
也许是因为私心,想保护着自己。
也许又是因为,不想让林沉玉看见。
谁知道呢?
*
他的心乱的很,水烧开了都不知,林沉玉揭开锅,把饺子一个一个下下去,饺子在锅里咕噜咕噜,不一会就浮上来,她哇了一声,用勺子挖起来,放到了两个大瓷碗里。
“发什么愣呢,来看!”
远处传来烟火的声音,乐声四起,映在窗上的道道白影纵横交错。她啪的一声推开厨房的窗户,就看见一股窜天的亮光,呼啸而上,于空中亮到极致,又黯淡落下。天花无数,在月旁盛开,又倏然化作星星堕地来。第一束灭了下去,徒留呼啸声。可接着是第二束,第三朵,第四串……
到最后,铺天盖地,火树银花。
“放烟火了。”
林沉玉把碗搁在窗台边,一边吃一边看,顾盼生也站在她身边,端着碗拿了勺子,细嚼慢咽。
烟花映在他眼里,绚丽璀璨。一如他的容颜,被烟花照亮时,烟花也为之惊艳震颤。
“所以说都是缘分,虽然不能回家,但是我们能看见这么好看的烟花,倒也不算糟糕。”
林沉玉有些感慨,吃完了饺子,意犹未尽的看着天空。
烟花渐渐没了。
往昔在紫禁城里面她也看过烟火,今日烟火竟然不比紫禁城的逊色,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但不知道是谁家有如此泼天富贵,使火树银花,亮彻云霄。
她不是没有来过鲤城,鲤城的人她也摸了个七七八八,可没听说过谁家,有这样泼天的富贵。
谁是放的呢?
顾盼生吃的快,吃罢了就把碗在灶台上随手用丝瓜囊洗了洗,勤快的很。
林沉玉一个人还在捧着碗,站在窗台上喝汤。
忽然,平静的天空中一声尖锐的烟火冲天声,重新打破了寂静。她看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黄光窜上空中,裂开来一个字。
她的瞳孔猛然一缩,碗险些摔倒地上打破。
死。
一个又大又扭曲的死字,好似无声的警告。这是最后一束烟火,天彻底的暗了下午,看不见一丝光亮。
*
下一瞬,有人敲门:
“侯爷!小宝船刚还回来了,您马上能启航回家了!”
第20章
林沉玉颇有些惊奇。
昨日还说遥遥无期, 今日这船就还回来了,她心里本应该是惊喜的,可想到刚刚的死字, 又提溜了起来, 有些不安。
她表面却不动声色,言笑晏晏:“那富商莫不是知道我要用,还回来的?”
“这应该不是。我刚吃年夜饭时就看见,那小宝船入港了,我知道侯爷归心似箭, 先给您报个喜。明日您在安歇一日,好好逛逛这鲤城。寻常风景您肯定都看腻味了, 藩人巷倒是许多新鲜玩意, 您可以玩玩看, 船既然还回来了,最迟后儿, 您就能安心启程了。”
“今夜先不打搅您了,夜梦吉祥。”
许荥深深一欠身,退步正要离开, 林沉玉忽的叫住了他。
她余光瞥向窗外:
“我看那烟火甚是壮观,但不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有这么大的排面?”
提前烟火, 许荥忽的笑了起来。
“侯爷不说我都忘记了,昨儿发生了一件好玩的事, 我船行里许多人说, 有人挨家挨户的要买烟火,出十倍百倍的价格在各家中大肆收购, 真真是白送钱的财神爷!”
林沉玉挑眉:“可知道是谁这么财大气粗?”
许荥不以为意:“这到不清楚,那人神秘的很, 只说为了博人一笑,才肆意采购。嗨呀,准是谁家的公子哥,哄美人开心闹出来的事罢了。”
他临走时叹道:“但不知是为了博哪位美人的欢心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