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未结契便生育扶澜,那也不可能查不到一丁点关于扶澜父亲的痕迹。
星纪告诉他,关于扶澜的父亲,就像是天地间的一片虚无。
凌安回到大火宫,却见少璇闯进了大殿,星纪阻拦她,降娄在一旁阻劝。
少璇见到凌安,眼眶的泪霎时落了下来,梨花带雨,“凌安,你分明醒了,难道不知我有多担心你,这段时日,除了北凉山便是大火宫,你却连个消息都不告诉我……”
凌安剑眉微蹙,“我先前已请过神女离开了,神女自要纠缠。”
神情冷淡,语气凉薄,多个眼神都不屑于给少璇,兀自往殿中走去,“降娄,送神女离开。”
少璇哭得更伤心,瞧见他身上的鞭痕,道:“凌安,谁伤的你?”
“与你无关。”
凌安就是这样,永远高高在上,少璇和他千年同门,也无法靠近他半分,他冷如寒冰,是化不掉的雪,又强大如斯,若要让他化在掌心,必先得熬过他的冰冷,那可真是疼极。
让人又爱又恨。
少璇想不通,凭什么扶澜就可以让他心甘情愿地入魑魅炼狱?
甚至在俗世的时候,凌安和她分明是写在命簿上的人,凌安仍然为了扶澜和她反目。
凭什么?
少璇还要再闹,凌安径直立了道结界。
鹑首来了,瞧着少璇,心里暗自腹诽:好歹也是个神女,可有分毫体面?跟星主相处过那么久,难道不知,星主这样的男子,越是死缠烂打,越心生厌烦,再爱慕也有个度,她这么闹,对星主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鹑首给降娄使眼色,降娄连忙温声软语,好声好气地安慰少璇,终于带着她走了出去。
“神君怎么回事?怎么回来了?”
星纪道:“那还能有什么,自然是为了扶澜的事。对了,魔荒那块青玦,四十年前流落到沧澜海,可沧澜海早就被先海神封印了,否则也不会到现在连颗鲛珠都是稀少之物,青玦作为先海神的物件,却被魔荒三殿收集,可见此事与海神脱不了干系,我今日找你也是因为此事。”
“你擅长安抚人心,司礼乐服制,人脉最广,帮我,也帮神君查查,当年先魔神和先海神,除却那段孽缘,可还有……不为人知的血脉。”
……
魔荒。
扶澜有几日没见到燕曦了。
便思忖着捏赤昌给的符咒逃脱,搜集些容易燃烧的宝物。
这夜月上华枝,扶澜捏了符咒,和她一模一样的傀儡凭空出现,而后点起火,在火焰蹿腾起的一刹那,从窗子翻出去,在夜里拔足奔跑。
她一边从幽静的小路跑,身后火光摇曳,魔族呼喝着“走水了”。
可千万不要遇见什么人。
路很远,但只要逃过了燕曦这处,便方便得多了。
扶澜跑着跑着,忽然发觉身边的鹰隼石雕有些眼熟,再从小径穿过,那鹰隼石雕再次出现。
扶澜慌了起来。
她停下来,天边传来沙哑黏腻的声音。
“澜澜要到哪里去?”
黑影出现,化为人形,燕曦从黑暗中一步步走出来,笑得邪艳,扶澜觉得窒息,透不过起来。
他笑:“我说过的,你再跑,我就将你囚禁起来。”
黑色的玄铁锁链从地上如藤蔓钻出,缠绕住她的足踝,如魔鬼伸出的嶙峋枯槁的爪,扶澜死命摇头,用力踹着锁链。
“不要、不要!”
然而燕曦只是笑着看她挣扎:“澜澜,再挣扎,它会伤了你的。这么明显的符咒,当我看不出来么?”
扶澜几欲落泪:“你放我走!”
燕曦一挥手,两人瞬行到熙宁宫,大殿中有木板烧焦的痕迹,但扑灭得及时,她的傀儡只烧去了半幅衣摆,僵硬笔直地躺在地上。
扶澜手和脚都被锁链拴住,连在墙壁上,锁链长,但活动范围只能够到熙宁宫的大门。
“我对你不够好吗?为什么要逃?”
他这般待她,无论是在春望山,还是在魔荒,她都是如此抗拒他!
分明没有了凌安,分明失去了记忆,她还是不愿意接近他!
燕曦查过了,血液能让青玦变色的,除了身负海神之血的人,便是用了某种传自海神的秘术的人,她不是凡人!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定是扶澜没死,她一介普通仙子,不可能有海神之血,只可能用了秘术。
难怪怎么也瞧不出这变幻的容貌。
扶澜咬牙:“我不想在你身边,我不想在魔荒,你只会抓我、囚禁我,我讨厌你!”
燕曦的笑意淡下去,眸色也渐沉,他冷哼,“既然如此,你便不要再从此处出去了,你会习惯这里的。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