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空中的鲛人身上。
随后发出一声沉闷的怒喝,整只眼变得通红,如淬火琉璃。
没有人能够靠近心月狐。
星辰之力凝固了空间和时间,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如履平地地踩碎一千魔族耗费心力布置的结界,神威毫无顾忌地落下来,放在海灵族身上,压得他们喘不过气,而离他近的魔族,都在刹那间身体爆炸,成为了一滩碎裂的肉屑。
八千里沧澜海波涛翻滚,三万里魔荒地动山摇。
神明之怒。
司辰早已没了踪迹,带着他的法阵。
心月狐靠近扶澜的时候,又小心翼翼地收敛了气息,凭空变出一只贝壳,贝壳张开又关闭,恰巧将昏迷的扶澜放进去,他如视珍宝,将贝壳叼在嘴巴里。
之后阴鸷地看了眼被神威压得伤口崩裂的洛停云,踏着月色,叼着装着他的小鲛人的贝壳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第1章 各自归(七)
扶澜醒过来的时候, 正浸泡在一池灵泉之中,身上的衣衫尽数褪了去,上半身的伤口已经消失,而鱼尾巴的血肉已经被处理过了, 被剥得参差不齐的剩下的零星的鳞片从她身上掉落, 落在池底。鱼尾没有了鳞片, 光秃秃的,还有一些尚未愈合的伤口, 尤其是正中央一个血窟窿, 可见森森白骨, 看上去丑陋极了。
似是觉察到她醒了, 凌安出现在池边,他只着了层里衣, 隔着蒙蒙水雾可见修长挺拔的身影, 他从台阶走入池中, 衣裳渐渐湿润黏在身上。
扶澜下意识用双臂抱住自己,往后缩, 后背贴在了冰凉的墙壁上,她低下头, 不敢看凌安。
凌安双臂撑在墙壁上环住她。
“还躲我?”凌安的嗓音如浸了层冰, 他真是恨不得将她挂在空中时的那模样用水镜记录下来给她看,“他要你解开血誓你就解开血誓, 那个无能懦夫能护得住你?你生来不是为了受苦成为海主的, 你是为了当海底明珠的。你要耀眼, 可以不必被磨砺。被我护着很令你不齿?你就恨我到这般地步?”
一边说着, 他的眼里逐渐布满血丝,“你若想让我死, 何必用这种法子。”
也不知是她上身的伤口转移到自己身上更疼,还是心脏更疼。
她眼眶泛起一圈红意,像是蔫坏的花儿耷拉着脑袋,“我不喜欢你,所以我想和你撇清关系,我不后悔,之前是,现在也是。”
凌安抵在白玉池壁上的手指节用力得泛白,他喉结上下滚动,似在咽下翻滚上来的血腥,他笑,“你以为到了我这里,你还走得掉吗?”
对,他已经不打算放她走了,她永永远远的只能被囚禁在大火宫里。
“你既没有心爱之人,何不试试我?你从今往后,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只能对待我一人,哪怕你恨我,你也只能是我的。”凌安掐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扶澜心头涌上一阵恨意,还是几分酸楚,她不想让他顺心,将大梵神的话语都忘在了脑后,她嗤笑他,“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心爱之人,我喜欢洛停云,你要是动他,我就自戕。”
她继续道:“我喜欢谁,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真是卑鄙、真是下.贱、真是不择手段,我和洛停云两情相悦,你却非要拆散我们,将我囚禁在你身边,我恨你,我永远也不可能爱上你。”
眼见着他的胸膛开始起伏,额间的神印明明灭灭,一双眼死死地攫着她,似要将她身上灼个窟窿出来,他哑声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喜欢洛停云!”扶澜说完,自己的唇齿开始不住哆嗦,她感到了一阵令人害怕的窒息感。
他最忌惮、最嫉妒、最憎恨的也就是洛停云了,毕竟缥缈墟中一趟,可是真真切切地发生过,而洛停云,作为海灵族,又是海神曾经的部下,和扶澜关系更为亲近。
他最不愿、最不敢面对的就是扶澜爱上洛停云。
凌安的眸光似被一把刀刺入,碎裂得七零八落。
白玉墙壁被凌安抓出了皲裂的指痕。
他捏紧扶澜的手腕,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拉开双臂,她毫无保留地袒露在她面前,他喉间溢出一声低笑,随后汹涌的灵力往她身上灌去。
扶澜感觉到自己的鱼尾以一种飞快的速度愈合,同时也因为这速度,让她无比地疼痛,碎裂的骨骼拼接生长得太快,刺穿了她的血肉,鳞片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她又感觉到一阵痒意,鱼尾在水中不住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