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也真是的。
隔了好久,江缨才转过身来,一向隐忍的她此刻像个孩子一样流泪:“我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你真的会让我给你做妾?”
“不会。”他下意识地否认,将江缨搂进了自己的怀里,“我的父亲只爱我母亲一个人,我也只会爱你。”
江缨刚要开口,那吻已经贴了上来,吻过来的唇里好像还含着糖味儿,是很甜很甜的那种。
“阿丑。”
恍惚中,江缨叫出来这个曾经的名字,阿丑是贺重锦随口扯来的,名字不大好听,也不知贺重锦为什么会给自己取这样一个名字。
不过,阿丑这个名字,总能够给她一种安心之感。
“阿丑。”她又叫了一遍,叫了许多遍。
“我在。”
一声又一声,最后他轻声说:“等一切结束,我们带着父亲离开汴阳城,我补给你一个三媒六聘的成亲之礼。”
江缨瞳孔骤缩,这句话仿佛敲击着灵魂,震荡着心里的每一处。
他们第一次成亲,贺尚书与贺夫人并非是他的至亲,而她与贺重锦,都并非是真情实意地相待对方。
如果,真正的高堂,真正心意相通的两个人,成亲又会是怎样一番场景呢?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这天夜里。
殷姑姑说萧景棠又昏厥过去, 临时将贺重锦与江缨召回了舞阳侯府。
马车上,贺重锦紧紧握着江缨的手,她望着他, 感受到那掌心是冰凉的, 还侵着冷汗。
“贺重锦......”
他就像是失了魄般,她唤了贺重锦许多次才堪堪回过神来:“缨缨。”
她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桩桩件件都像是沉重的包袱压在自己夫君的身上,但他从来不曾对江缨言明, 哪怕一个字都没有提及。
大姑母的事, 韶华公主的事,以及如舞阳侯的事。
江缨道:“你若心里难受,大可以同我说。”
贺重锦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习惯性地将一切都扛下来, 就如上一世的阿丑,明明选择去喝鹤顶红,选择赴死,但江缨至死都不知道这一切。
见他不说,江缨叹了一口气,伸手捧起他的面颊。
对方错愕一瞬,脑袋便被女子掰了过去, 江缨闭上眼睛, 就这样铆足了劲儿地吻上去。
那吻来得十分突然, 就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掩盖在弥漫在他头顶上的乌云, 被撬开唇齿后, 脖颈就涌上温度来。
江缨觉得自己脑子定然是烧坏了,才会在此情此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没想到的是, 不出片刻,从她最初的主动,换来了对方的迎合。
白芍见快到了,准备掀开车帘,却见到两个人在车里这幅情景,赶紧将车帘盖上。
吻了很久,唇瓣这才分离开来。
贺重锦的心里仿佛没那么沉重了,他嘴上还有她的胭脂,江缨实在不好意思想要翻出个帕子给他。
“不必了。”贺重锦笑笑,“我的心情好多了,谢谢缨缨。”
他似乎更加温柔了,并没有因为方才那一个十分唐突的吻而怪罪于她。
“夫君。”江缨问他,“舞阳侯大人没能将贺统领救回来,你没有恨过他吗?”
贺重锦垂下眼眸道,“上一世,我最困惑的便是这一点,我不愿意原谅他,到死都不愿意。”
“什么?”
“但是。”贺重锦抬起眸子,那双漂亮的眼已然湿润,“是你让我明白他的一番苦心,让我明白原来爱一个人,纵然拼尽全力,也终归不能让她得偿所愿,留有遗憾。”
马车继续前行着,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外面的百姓并不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通往哪里。
从那一刻,贺重锦为江缨赴死的时候,他得到了解脱,不仅是对她的解脱,更是对自己的一种解脱。
江缨记得,上一世,萧景棠便是死于旧伤复发,只不过现在复发的晚了一些。
“我以为这一世,父亲不会出事。”他攥紧了拳头,“没想到......终归还是变成了这样。”
*
舞阳侯府。
因为贺重锦的身份尚还没有公布于世,所以他们从后门进入。
屋中充斥着浓烈的药香,李院判正将舞阳侯身上的银针一根根拔出来,神色十分凝重。
贺重锦与江缨进来的时候,萧景棠转过眸子望向他们二人,又看向了他们十指紧扣的手。
恍惚之中,他好像出现了幻觉,将贺重锦看成了年轻时的自己,而江缨的脸则变幻成了贺涟漪的模样,最初的贺涟漪,他们第一次相识的贺涟漪......
贺涟漪。
那个在马背上回眸一笑,令百花都黯然失色的女子,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这样,也就算他们圆满了吧。
“爹。”
恍惚之中,最渴盼的称呼就这样闯入耳帘,使得萧景棠瞬间提起了精神,望向塌边握着自己手的贺重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