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清明寺的老主持来府里,先去寻他问话。罗徽便受了刺激,褚玲珑这才被泼了茶水。
她其实也不是个好性子,温柔的主儿,全凭着罗徽是夫君的臆想,把自己塑造成端庄淑荣的贤惠样子。
只有他见识过她锋利的小爪子,时不时,会给你来这么一下子,作为警告。
他自己的人,做什么都得忍着,让着,宠着。
事已至此,作为男子,江璟琛断然没有和小姑娘置气的道理。目光看向褚玲珑,冷然的道,“少奶奶,我还是那句话,您先照顾好你自个儿。”
可真是,一张好厉害的嘴。
“我以为先生有一双什么都看透的眼,事实摆在跟前,你又何必装出油盐不进的样子?”
江璟琛,“这是你们之间的事私事。”
褚玲珑嘴间苦涩,可得把话说出来,“好赖一句,直接说明白。以后,求先生也别插手!”
说这么许多,他只剩下,心寒。
若,褚玲珑和罗徽是夫妻,那和他又算得了什么?
江璟琛本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不在意,却受不得,这女人把与他撇清的干干净净。又或许,是在怪她,为了争取罗徽的好感,把自己放在这么低得位置上。和他保持疏远的关系,用上这样的小把戏!
他可以纵容着她许多事,这件却是底线,眼神冷了几分,“少奶奶,你那夜把人留在书香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褚玲珑红了眼,仰着头,眼睫黑而湿润:“大约,您是在这府上唯一可以说上几句真心话的人,也不用担心江先生把今日的话出去。”
江璟琛喉头一热,现下,他只想捧起女人的脸,慢慢吻去她的泪。
连眼神都带着几分紧张。
第二十七章
顺着阁楼的楼梯往下走。
不远处的院子就点起了红色的灯笼, 站在高处去看,星光点点。褚玲珑头一回看着如此阵仗,回头去问:“那老主持可真是贵客, 这罗府今夜的红灯笼比我成婚的那日还亮的多。”
江璟琛低头看着那袄裙之间沾上的泥泞,黄豆大小, 随着女人走动间时隐时现:“见这情形, 怕是还要来客人。”
“还有谁会来呢?”褚玲珑却没有察觉,便直接询问:“照道理, 这样的事我是要帮着祖母一起张罗。大抵,是因为我是乡野出身, 不懂这些席面上的事情, 祖母才不会寻我去主持帮忙。”
她不是个爱自揭伤疤的,等话说完,就哈哈的笑几声。仿佛只有这样才会显得不难过。
脸上还笑眯眯的问, “你猜, 这罗府夜里的席面会有些什么硬菜?”
江璟琛知道这人现在心情不好,夜风吹得女人的发丝飞舞, 她就像是孤夜里点的一盏烛, 火光飘忽不定, 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吹熄灭。
他想做防风的灯罩, 陪着烛火亮到天明。
等了一会儿, 褚玲珑将目光从不远处收回来。她虽生的外表娇弱,内里却是个冷情的。
江璟琛问,“少奶奶,您喜欢热闹?”
“是啊!村里要是有了喜事, 就会上好酒好菜。”褚玲珑回忆起过往,话匣子就打开了:“先生也知道我家中原先不富裕, 能吃上席面,就能让我开心好多天!”
“我原先得了少爷的赏赐,也能高兴好多天。”江璟琛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话,垂着眼,盯着某处。女人的鞋面绣着成双成对的合欢花,只露出尖尖的鞋头,裙摆走动起来这么一藏就不怎么能见到。
她想不出来,江璟琛会为些俗物高兴好几天的样子。想必是为了不让她难堪,他才故意编出个故事来!褚玲珑言语里讥笑他:“先生,这样的若是不说,谁又会晓得您是穷苦人家出身?”
等人落到地面,他还盯着不放,没有作答。
褚玲珑也见到了他的反常:“先生,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人往日里均是为人师表的样子,表面上也很是固执,肃穆,鲜少有这样失态的模样。
倒像是她脚边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在低下头,江璟琛竟然是半蹲了身子!她颇有些紧张,“先生!”
男人像是蹲在了女人的脚踝边上。这人的语气和声调都已经变了,甚至还有些表忠心的意思:“少奶奶,这处的裙子脏了。”
一步一步,像是跪到了脚边,卑躬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