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凝视女子一眼,在秦罗衣疑惑的回视间,易华稳住身形,垂目而笑。
“撕拉”一声,易华倒吸一口凉气。温热的血顺着干涸的衣服又滑了下来。
原是秦罗衣直接将与伤口冻结在一起的衣裳扯了下来。
“痛吗?”将上好的药粉撒了上去,秦罗衣眉眼不动如山,“痛才会长记性。”
虽是如此,又递给易华特制的解毒丹。
苦笑着半点不敢吱声,打坐调息后,又由着秦罗衣渡了些内力给他,二人回至逍遥阁据点。
尚还有要是没有讨论。以及,要好好琢磨一下,易华的身份是怎么暴露的?
满地的黑衣人尸体,自有人稍后过来处理。顺带着,看看能不能查找到某些线索。
然而,秦罗衣和易华不知道,在他们走之后,属下来之前。
这片尸体中唯一的那一抹艳色在月光的照射下,动了动手指。
抬头,露出了惨白的脸。
正是艳娘。
这样幽冷的环境下,配着她染了血更加艳丽的长裙,有种森然的诡异之感。
慢慢地爬起来,双手摸了摸致命处,艳娘冷冷一笑。
少顷,收拾了她残留下的痕迹,女子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第79章 苏天苏地的白月光(×)9
“是吗……”意味不明地感叹着, 男子垂头看在俯身跪拜的属下,薄唇掀起,“秦罗衣, 呵。”
狂风随着他的冷呵声通入大堂, 令人情不自禁心间一寒。
他坐卧高台之上, 沉吟不语。没有人敢抬头窥看男子的表情, 艳娘重伤未愈,跪在冰冷的石地上,时间一长, 忍不住轻轻颤动起来。
女子曼妙的身姿看起来惹人心怜极了,然在这个所有人呼吸都放得轻尽若无的时刻,无人会出来替她说一句话。
哪怕是台子上立于男子身后的,那个与她有七八分相像的黑衣女子。
虽已习惯, 然仍是止不住的心凉。
勉意克制住冷笑与颤抖, 艳娘那么直直跪着, 由着凉意透过膝盖, 传至骨髓。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她要把这个地方,毁地一干二净。
常常充斥媚意的双眸低下,掩藏着翻滚不休的,令人心惊的不甘与愤恨。
等待并不长, 只教人心焦。
高座上的那个人终于开口,下达了几个命令之后,男子才好似注意到低下的艳娘, “起来吧。”
他沙哑的声音中满是漫不经心。“你那边的事务本座会令他人接手, 你先修养一阵。”
这是三句两句之间就把自己的权利给收了。
气血翻涌,胸口一闷, 艳娘生生忍住喉间的血腥之意,叩头应是。
自己辛辛苦苦,费尽心思拿命来搏的东西就那么给了别人……
脸色苍白,半句不是也不敢说,艳娘就那么退了出去。
……
该庆幸自己总还是有那么一个居所吗?在狭小的、连炭火都没烧起的屋子里,艳娘喝着壶中冰冷的茶水,等着那个人的到来。
这大概是她们仅剩的一点默契了。
在不轻不重的扣门声之后,那个与她长得极为相像的黑衣女子走了进来。
“还好吗?”她坐定后如此问道。
被剥了权,在众人面前尚能牵起柔媚笑容的女子,听到这平平淡淡的三个字却是情绪崩溃了。
“好?”艳娘冷笑着,“我怎么能好?”
她拉起亲姐姐的手,放在自己受致命伤的地方,“这样的伤处,你觉得,我能活?”
眼泪顺着眼角留下来,纵使她内心已经算是女子中极为坚毅的了,然死亡的惊悸感始终徘徊着未曾消退。
可是她唯一的亲人迄今为止只有淡到漠然的三个字“还好吗”,没有任何她渴求的安慰。
“这是……”表情淡漠的黑衣女子面上终于有了波动。
“如若我没有生死蛊,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狠狠地将亲姐试图仔细探查她伤处的手甩开,媚娘泪眼盈盈,盯着黑衣女子,执拗地,仿佛想要一个答案。
“便是这般,你还是要在这里待着吗?”她哀哀地问道:“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只是想在这个世间活下去,却如此艰难。
望着妹妹脸上许久未见的脆弱,目光又移向她刚才激动之下渗透出鲜血的伤处,黑衣女子嘴唇动了动,最后依旧是木着一张脸。
强硬地给艳娘运功疗伤后,在艳娘的摔杯之下,她离开了这里。
调息完毕后,艳娘睁开双眼,里面是一片真正的漠然,哪有半分适才伤心激动的样子。